有人可以解釋什麼是　外爭主權，內除國賊　嗎？

「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學生運動

　　中國在巴黎和會中不能爭回山東的利權，起因於政府中的親日派曹汝霖等人早對日本在山東的利權有所默契。此事在全國各地引起軒然大波，學界的反應尤為積極熱烈。

運動的醞釀

　　對中國在巴黎和會中的挫折反應最激烈的，除旅居巴黎的中國人外，初以日本、濟南、北京三地最為矚目。1919年4月中旬，駐日公使章宗祥請假歸國，於送行行列中，出現留日學生數百人，詰其訂約賣國之罪，並贈以「賣國賊」旗幟多面，雖經外人勸解，未至用武，章已飽受虛驚。是月初，山東省教育會、工會、農會、商會等聯合致電出席巴黎和會的中國代表說：「此事關係中國存亡，務望力主取消(條約)，勿使千載一時之機，敗壞于一、二宵人之手。」又致電英、法、美、義四國代表，要求主持正義。是月20日，山東各界在濟南演武廳舉行國民請願大會，到會者1萬多人，一致要求收回主權，懲辦禍首。5月2日，山東搬運工人等在濟南北崗子舉行收回靑島演說大會，到會者3,000多人。北京方面，5月2日北京大學第二宿舍段錫朋住處有學生數人討論山東問題，約在同時，法專有學生盧式穀、方毅等人討論山東問題，由於熱血填膺，遂各分頭運動。時北京、濟南、上海間，人群往來，商議對付之法；北京市民、政界、商人、學生以及少數軍人秘密聯絡，共策進行。決定於5月7日國恥紀念日在北京開國民大會。然以局勢危迫，北大校長蔡元培曾邀集全校教職員開會討論，北大學生情不可遏，於5月3日(星期六)晚7時約集學生於法科大禮堂開會，共議進行辦法四條：其一、聯合各界一致力爭，其二、通電巴黎專使堅持不簽字，其三、通電各省於5月7日國恥紀念舉行遊街示威運動，其四，於4日(星期日)齊集天安門舉行學界大示威。當即推定段錫朋、傅斯年、羅家倫、狄福鼎(君武)、康白情等20人為代表，辦理一切進行事宜。是晚，蔡元培接見學生代表，給予鼓勵。是晚，法專也有學生集會。

五四遊行與襲擊曹宅

　　5月4日上午9時，北京大學、高等師範、法政專門、醫學專門、工業專門、農業專門、鐵路管理、警官學校、稅務學校、中國大學、民國大學、朝陽大學、匯文大學等13所大專學校代表在法專集議，商討遊行辦法，決定各持白旗，上書標語，於下午1時半齊集天安門。參加的學生3,000餘人(當時在北京的大專學生有2萬5,000人)，標語有「取消二十一條」、「還我靑島」、「賣國賊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等。教育部官員，暨步軍統領李長泰、警察總監吳炳湘等均先後前來勸阻，無效。學生一面遊行，一面散發傳單，提出「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口號。欲經東交民巷(使館駐區)，要求各國主持公道，使館巡警不放行，派羅家倫等前往交涉，時逢星期假日，公使多不在，僅由美國公使館館員收受說帖。之後，遊行隊伍於4時許至石大人胡同曹汝霖住宅，曹汝霖、章宗祥、丁士源暨日本記者江丑吉方在宅內議事，宅外有200名警兵把守。因學生來勢汹汹，警兵又未獲如何對付學生的明令，曹宅旋為學生闖入，曹汝霖隱避秘處，學生於客廳中痛毆章宗祥，並搗毀傢俱，中江丑吉等擁章宗祥遁。旋曹宅起火，學生撤退。吳炳湘、李長泰率大隊軍警趕至，捕去學生32人(北大20人，高師8人，法專2人，中國大學2人)。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旋呈請辭職。

學校當局及各界對被捕學生的營救

　　5月4日晚7時，北大學生齊集法科大禮堂，會商營救被捕學生之法，並請蔡校長設法，蔡謂「今日所發生的事，乃屬愛國運動，此種運動在各國是最平常的事，大家不必驚慌，我當負責營救。」次日上午9時，各校代表召開會議，議決七項：(一)由各校代表呈請各校校長請大總統釋放被捕同學；(二)由各校聯合上書大總統懲辦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三)各校一律罷課至被捕同學回校為止；(四)各校公推代表晉謁教育總長，陳述遊行情形及理由並本日罷課理由；(五)通電全國教育會、商會請其一致行動；(六)電上海和平會議(按時正南北議和)主持公理；(七)電請中國參加和會代表對靑島問題死力抗爭，萬勿簽字。下午3時，各校學生3,000餘人又齊集北大法科禮堂，由段錫朋任主席，共商進行方法。段錫朋報告上午各校代表會決議各案，羅家倫等報告與各方面接洽情形。此外，有國會代表演說表示贊助日後行動，有清華大學代表表示今後與各校取一致行動，有警官學校代表出示「殺賣國賊」血書，有朝陽大學代表提議抵制日貨。最後有人提議自由捐款，作為活動經費，當場捐得數千元。在各校學生集會的同時(5日下午3時)，北京14所大專學校(參加遊行的13校，另加清華)校長在北大開會，認為此乃多數市民運動，不能讓少數被拘的學生獨負責任，乃推北大蔡元培、醫專湯爾和等為代表至警察總監吳炳湘處要求釋放學生，吳調係出於國務院的命令。時教育總長傅增湘辭職未到部，代表諸人欲見總統(徐世昌)及國務總理(錢能訓)皆不得。是後，上海、天津等地，或以團體名義，或以個人名義，電請政府釋放學生，日凡數十起。山東方面，省議會正副議長暨山東外交協進會二代表至京與山東籍國會議員議定辦法：其一、派代表請總統釋放學生，其二、為山東問題失敗彈劾內閣，其三、於國會提案，對二十一條及順濟鐵路合同誓不承認。北京方面，汪大爕、王寵惠、林長民聯合呈請警所釋放學生，認為國民為國，激成過舉，其情可哀，而被捕的30餘人，未必即為肇事之人，請准保釋。國會議員張濂、葉雲表等向政府提出質問，請懲治與日本辦詭秘外交的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並請寬原被捕學生。京師總商會開緊急會議，決定援助學生，並聯合全國商會一致進行，己未俱樂部(己未，1919年)甚至提出彈劾總統，認總統袒護賣國賊，形同叛國。5月6日，「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成立，欲以北京大學為總機關，「謀國家之福利」，並通電巴黎代表及全國各界。6日晚，蔡元培等再至警所要求保釋，吳炳湘恐學生於次日國恥紀念會鬧事，向蔡元培提出二條件：其一、明日不許學生赴國民大會，其二、明日各校須全體上課，然後學生可獲釋放，蔡元培等以身家作保，次日學生經蔡元培等勸說上課，被捕學生於7日上午獲釋。

蔡元培離京與學界風潮的擴大

　　五四事件發生後，曹汝霖、章宗祥等人以此一事件為北大學生所主持，而北大學生係受蔡元培嗾使，於是謠言紛起，或謂曹、章將以300萬元購人刺蔡，或謂教育總長傅增湘力保蔡元培而為國務總理錢能訓所斥，或謂馬其昶將繼任北大校長。5月9日，蔡元培留箋離京，經天津、南京、上海、轉往杭州。中途致函北大學生，對彼等愛國之舉深致同情，惟就校長職份而言，當引咎辭職。當日，北大學生呈教育部，請挽留蔡元培，並分電上海各界一致挽留。此後至13日，北京各校教職員聯合會及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分頭探詢政府意向，教職員欲以全體辭職相抵制，學生欲以全體罷課相抵制。14日，政府明令挽留蔡元培，同時亦明令挽留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並禁止學生干政。次日並批准教育總長傅增湘的辭職。嗣政府先後以袁希濤、傅嶽芬代教育總長，北京各大專學校校長亦多更動，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乃決定於19日一律罷課，仍提出「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口號，要求政府勿於和約簽字，懲治曹汝霖等人，力挽蔡、傅等人公職，允許學生對國事表白意見。同時宣佈成立「護魯學生義勇隊」，以備國家不時之需；並推廣各校「平民教育講演團」，使國人皆知以國家為重。北京學生罷課以後，講演團於各遊樂場所宣講，護魯義勇隊認真操練槍法，又組國貨維持會，以抵制日貨，並發刊「五七」日刊。嗣政府對學生運動採彈壓政策，封閉宣傳反日的《五七》日刊、《益世報》、《救國週刊》和宣傳社會主義的《進化雜誌》、《工人寶鑑》、《太平雜誌》、《民聲叢刊》，派人在《晨報》及《國民公報》檢查新聞底稿，派兵監視各大報館，並派兵警驅散講演團。5月25日，教育部下令各校於三日內恢復上課，愈激起學生憤怒。28日，命令恢復上課限滿之日，學生代表開會決議，令各學生收拾行囊，俟政府解散學校後，全體學生即出校另謀救國之方。6月1日，總統下令嚴詞切責，並為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辯護，同時軍警益嚴格取締學生活動。

六三大逮捕與學生的再接再勵

　　6月1日總統切責學生的命令既下，學生代表乃秘密集議，決定3日上午10時每校派數百人同時出發恢復講演，被政府逮捕後，翌日加倍出發，又翌日更加倍出發，直至全市大中學生盡被拘禁而後已。3日上午10時，20餘校學生的講演員皆秘密出發，至預定地點，則執旗講演，軍警聞訊逮捕，至晚共捕178人，拘於北大法科。次日，學生繼出演說，被拘者約800人，法科不能容，又分禁於理科。因為人數眾多，與禁卒發生衝突，學生受傷多人。4日午後3時，有15校女學生600餘人齊集天安門赴總統府呈請願書，請釋放被捕的學生，並請以後勿干涉學生的講演，之後復分頭至街頭講演，軍警僅加干涉，未予逮捕。6月5日，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再向全國各界發出宣言，重申「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前志，並抱定「真理所在，死生以之」的決心。時政府又得上海全體罷市之耗，乃緊急召開閣議，決定釋放學生，禁止拘捕。是日，學生出動講演員數千人，沿街呼號，並群集學生拘留所，令軍警一同拘捕。適釋放學生之令下，軍警乃狼狽撤去。數千學生聚於一堂，商討國事，並不離去，或更出發演說，軍警乃閉西直門、安定門、德勝門以守，使學生不得入城。

全國各界對北京學生運動的響應

　　政府對北京學生運動的讓步，一方面由於北京學生的再接再勵，不可遏止；另一方面則因為北京以外各界群起響應，使政府窮於應付。北京以外各界響應的情形，政界方面，南方廣州政府的七總裁，由孫中山領銜聯名致電北京政府，表示支持學生運動，希望北京政府謀基本辦法解決問題，不要以殘酷手段對待一般人民。當時孫中山在上海，於接見學生代表時，勉勵他們堅持到底。廣州的國會痛詆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賣國。此外，在北京政府治下的湖南督軍張敬堯、江西督軍陳光遠，都要求政府把曹、章、陸解職，並堅持收回靑島。國會議員王乃昌等通電全國，請響應北京學生，救中國而誅國賊。而政界名流康有為、唐紹儀，以及北洋軍將領吳佩孚等，都表示支持學生運動。學界方面，5月4日北京有32個學生被捕後，天津有男女中等以上學校校長10人、上海有南洋公學等20餘校、蕪湖有男女校多所，均電請政府釋放學生；而留日學生救國團、山西大學等，則電北京學生，願為一致行動。蔡元培出京後，北京學界又起騷動，各地學界支援續至，天津方面以南開大學及北洋大學為中心，於5月11日成立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宣言與北京學生採一致行動，次日女學界復提議組織愛國團，宣傳抵制日貨。上海於11日成立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推程天放為主席，15日發表宣言請政府維持蔡元培的地位。武昌於11日有15校2,000餘學生集會，為督軍下令制止。浙江於12日有16校5,000餘學生遊行示威。烟台於17日有28校學生遊行。其他南京、蕪湖、保定、福州、南昌、常州、登州等地，或電北京協力進行；或通電主張爭外交、懲國賊；獲組講演團，宣傳抵制日貨；均為北京學界聲援。5月19日北京各校同盟罷課後，至23日，天津中等以上15校萬餘學生一律罷課，並即日派學生遊行、講演。24日，濟南學生罷課抵制日貨。25日，福州學生遊行示威，26日，上海25校學生2萬餘人一律罷課。27日，南京各校學生一律罷課。31日，河南中等以上學校一律罷課。此外，安慶學生於26、27日以後醞釀罷課，受到軍警嚴格取締，學生多被驅回籍。武昌學生於31日開大會決定罷課，學生被捕多人，甚至有被刺受傷致死者。工商界方面：5月間，上海商幫開會，決定提倡國貨，不用日輪裝貨，不用日鈔。上海著名大報聲明不登日商廣告。上海寧波扛幫船夫不搬日貨。南口一帶工人相約不為日人做工，不購日貨。天津商界將所訂日貨全部退還。長江流域及粵江流域商人皆排斥日貨。6月間，由於六三政府逮捕學生，各地罷市、罷工事件叢起。5日，上海罷市。6日，南京、寧波、廈門罷市。7日，鎮江罷市。8日，蘇州、常州、無錫、揚州罷市。9日，杭州罷市。10日，漢口、濟南、天津罷市。12日，武昌、九江罷市。在罷市的城市中，上海、杭州等地都宣言「不除國賊不開門」，南京因學生堅持罷市，軍警有拔刀傷人情形。罷工方面，6日，上海浦東各廠罷工。9日，招商局水手罷工。10日，上海人力車夫罷工，電話局華人罷工。其他各界人士方面，5月間有山東各界62團體聯電中外，為北京後援。上海和平聯合會電致北京學界，願為後盾。6月間，江蘇無錫各界議決停納租稅。響應北京學生運動，除單獨行動外，各界聯合進行者也不少，如6月5日上海罷市後，次日商學工報四界開聯合大會，一致進行，到者1,400餘人，葉楚傖、張東蓀、朱少屏、蔣夢麟、盧洽卿等均參加，宣言「賣國賊存在一日，商學工界即輟業一日」。至曹、陸、章免職令證實後，各界乃於12日復業。天津自五四事件發生後，有紳商教學四界聯合會的組織，謀一致進行，並有學生罷課、商人罷市之舉，要求懲辦國賊，明令保護學生。10日，曹、陸、章免職，11日各商受官吏開導復業，學生方面深致不滿，謂政府既未將曹、陸、章懲處，又未明令保護學生，遽而復業，有違初衷，要求重行罷市，12日，各商復罷市。13日國務院有電至津，對前此學生運動表同情，商界又感滿意，學生仍堅持。最後決定，倘學生行動政府非法干涉，四界負責共同力爭。至14日，天津始開市。此外，福建、湖南等省，均有商學聯合進行之事，茲不多舉。

政府的讓步與曹、陸、章的免職

　　在全國各地、各界的壓力下，政府對北京的學生運動不敢繼續鎮壓，至6月5日，盡釋被拘學生，並任學生自由演講。學生事委諸教育部，軍警不再干涉。然以蔡元培未復任，曹、陸、章未懲處，被拘學生並不散去。6日教育部派員勸解，7日總統派員勸解，均無效。8日晚決定自10日起全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前往總統府請願，以示「不殺國賊，誓不返校」之決心。政府懼事態再度擴大，乃於10日將曹、陸、章免職。12日，上海學生作勝利大遊行，揭櫫「敬謝工商界，三國賊除，故請開市」的標語，高呼「民國萬歲」。13日，國務總理錢能訓辭職，大總統明令禁止彈壓學生運動。16日，上海「全國學生聯合會」成立。28日，巴黎和會代表拒絕在和約上簽字。7月9日，蔡元培復任北京大學校長。7月22日，全國學生聯合會宣言結束罷課。五四學生愛國運動，至是告一段落。

拒簽巴黎和約運動的成功

　　在曹、陸、章三人被免職後，全國性的群眾運動並未停止。由於中國代表在巴黎和會中希圖收回山東的權益未能如願，群眾要求拒絕在和約上簽字。6月17日新任兼代內閣總理龔心湛(13日任命)電令中國代表簽字，首先激起山東
人民的反抗，濟南各團體於6月18日推出代表109人前往北京請願，龔心湛表示，拒絕簽字難以辦到。29日，山東第二批請願代表又到北京。次日，天津代表和各省代表也相繼到京，各省市打電報、召開國民大會以示激烈抗議者亦紛紛而起。當國內發動反簽字浪潮時，在法國的華工萬餘人亦紛紛集議，向各代表請求拒絕簽字。6月28日，即和約簽字之日，旅法華工集合至3萬餘人，奔走呼號。旅法工人和學生包圍中國各代表的寓所，不准他們出門，並且揚言：「如果出門當捕殺之。」這個辦法發生效力，中國代表遂拒絕簽字，並聲明保留中國政府對於德約最後決定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