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佳答案
近代學人當中,陳垣的史料功夫首屈一指,尤其是竭澤而漁之說,可謂述證法的典型表述。一切檔案、碑傳、文集、筆記、報章、雜誌,皆為史料,按外交、政治、教育、學術、文學、美術、宗教思想、社會經濟、商工業等,逐類研究,較有保握。
陳垣和傅斯年治古史都主張斷代,以便完整系統地搜集梳理各種史料。傅斯年分史料為直接和間接、官家與民間、本國與外國、近人與遠人、不經意與經意、本事與旁涉、直說與隱喻、口說與著文等八對範疇。直接史料比較最可信,但也有直接材料是孤立和例外,間接材料反是前人精密歸納直接材料而得。在材料極多、異見岐出的晚近歷史研究領域,直接材料之於史事的關係及其解讀,遠比古本之於校勘複雜得多。
不過,人們之所以對於歷史的認識千差萬別,關鍵也在史料與史學的關係。史事即第一歷史已經過去,至少到目前為止一般無法完全還原,人們只能通過對於歷史的記錄即第二歷史來逐步重現史事的本相。而歷史的記錄相對於史事本身,無論怎樣詳盡,也是殘缺不齊,不可能完整覆蓋的。加之年深日久,一些記錄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闕漏還會不斷加大。而即使親歷者關於史事的記述也各不相同,甚至相互矛盾,間接材料的差異往往由此敷衍而來。
史事的真與關係人心路歷程的真相輔相成,只有更多地瞭解所有當事人記述的心路歷程,才有可能更加貼切地接近所記事件的真實本相。所以,所有類型的資料都只能部分地反映真實,只有盡可能完整全面地掌握相關記述,並且四面看山似地比較不同的記述,隨著對相關史料的掌握逐漸增多以及瞭解各自記述差異的潛因逐漸深入,史實的真相可以多層面地逐漸呈現。
正因為如此,高明的史家重建的史實,其實是重現歷史場景,所有歷史上的人時地再度復活,如演劇般將過去的歷史重新表演一番,只是再現的途徑是嚴謹的考證,以實證虛,而非文學的創造,虛擬冥想。
參考: 桑兵著,呂芳上主編,〈日記內外的歷史-作為史料的日記解讀〉,《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台北:世界大同出版有限公司,2011),頁67-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