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搖囡仔歌 王秀容
細漢逐暗欲睏,阿母攏會唱歌予阮聽。唱別人寫的無希罕,伊是家己鬥句,鬥伊的教示,鬥伊的愛。一開唱攏是這四句:
心肝嬰,目睭瞌瞌,睏醒����你去讀冊;
去讀冊,趣味濟,同學若像兄弟姊妹。
好姊姊疼小妹,乖小妹愛姊姊;
心肝嬰,目睭瞌瞌,恁攏是我的寶貝。
聽著第一句,阮就知影愛乖乖仔睏囉!伊的歌,若像共阮注預防射。學校有啥物代誌,伊攏未卜先知,用歌聲教阮按怎面對。我讀幼稚園的第一工,當伊輕聲仔講「下晡五點來接你」,我目屎就津落來。伊隨共我攬牢咧唱這塊歌安慰我,叫我毋免驚。有影,讀冊像伊講的,誠趣味,有足濟同學佮我耍。誠感謝阿母遮巧,用搖囡仔歌予阮有依倚。
伊的歌無寫落來誠無彩。伊笑講第一段烏白編,哩哩囉囉,竹篙鬥菜刀。有當時仔閣唱甲盹龜,袂記得了了矣。第二段咧?伊講姊妹仔相愛才袂冤家,伊無想欲做公親,予阮怨無公平。較厲害的是,阿母會呵咾阮相疼痛的事實,表示伊有看著阮的表現,阮感覺足幸福的。
其實伊嘛毋是烏白鬥,是看阮的需要!有一條,是咧講我讀小學的頭一工……
一兩三,穿新衫;四五六,冊愛讀;
七八九,用頭腦;算到十,喙愛合。
伊講「穿新衫」是新點點的開始,愛穿予媠媠予人佮意。「冊愛讀」上重要,愛阮學好模樣「用頭腦」。上尾句「喙愛合」,一兼二顧訓練咬音,嘛向望阮愛喙合合專心仔聽課,毋通厚話。到今阮姊妹仔上課攏足專心,誠實著愛感謝阿母用唱歌來雕阮的心性。
科學研究講:仝一件代誌若做21擺就會慣勢。阿母的歌一暝唱十幾擺,兩工就二十外擺矣!拄著重要的,會唱規禮拜,算算咧就超過百五擺矣。莫怪阮姊妹仔會遮愛讀冊遮相愛。
嘛毋知當時開始,欲睏就無閣聽伊編的歌矣。轉大人的國中生是無可能願意閣聽搖囡仔歌。有幾若擺,我會雄雄想起阿母為阮姊妹仔唱的歌。雖然調佮詞簡單甲有淡薄仔倯,毋過阿母簡單的愛永遠是阮的靠山。
07阿爸,請你愛緊好起來
鄭昱蘋1
從到今毋捌想過欲對阿爸寫啥物。但是現此時,我煞是坐佇病床邊,看阿爸咧吊大筒、毋知人閣無氣色的面容。我的目屎含牢咧,驚無細膩滴落來會予別人看著。
阿爸少年學會曉修理錶仔,所以外公將阿母嫁予伊,想講做生理的錢水較活。我出世的時,已經佇南投的街仔租一間店面,七坪大的店頭養飼阮七个查某囡仔佮一个小弟,另外兩个小妹送予別人飼。街裡的人攏笑阮兜是七仙女、八美圖。聽講生小弟的時,閣請人客咧。這件代誌,會使講是彼當時鎮裡誠轟動的笑談啦!
生遮濟查某囝,阿爸伊上惜我。因為我纏伊上牢,捌一擺伊出門無����我去,我就並佇門口,吼甲伊轉來。所以,後來便若暗時無閒煞,阿爸想欲去跋一下散筊仔就愛����我出門才會準算。
細漢猶有一个真深的印象。一擺綴阿母、阿姨佮一陣姊仔去彰化的二姨兜食拜拜。轉來的時一陣人落車矣,煞放我一个囡仔疕佇車頂予客運載走。等我精神的時,看阿爸佮人咧講話。伊抱我坐佇『oo-tóo-bái』頂,我將阿爸攬牢牢,覆佇阿爸的尻脊骿。烏烏暗暗的天邊,一點一點的光,是星光、燈火抑是火金蛄?毋知驚的我,永遠會記得彼工暗時阿爸的尻脊骿。
阿爸,你愛緊好起來。會記得我共你講過,等我退休,我欲����你去環遊世界。你若歡喜佮我所講的約束,著愛趕緊好起來,因為這个約束愛閣幾若冬咧!
讀國小的時做值日生,中晝袂使轉去厝裡食飯,阿母講會捾便當來予我食。有一擺,等甲時間過,猶無人捾便當來,看人咧食飯我無飯通食,感覺真歹勢,就走去運動埕遐覕,恬恬咧吼。無偌久,看著阿爸提便當咧揣我,我歡喜甲緊傱過去。
六年的時愛媠欲買懸搭仔,佇店裡一直咧挐阿爸。阿爸真受氣共我罵,我煞喙仔翹翹。阿爸上氣人翹喙,伊就氣甲共我捻喙䫌。過都無一分鐘,伊共我講:行啦,去佗買啦?目屎含咧,我面仔笑笑����阿爸去鞋仔店。原來阿爸是惜我的。彼下喙䫌阿爸伊一定捻甲真毋甘。
阿爸你若毋甘我佇咧艱苦,你著愛緊好起來。醫生拄才來,講你無啥要緊啦!真緊你就會當轉去厝裡矣。阿爸,知無?真緊你就會使出院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