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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人將軍是國民黨集團中最傑出的將領,細數他的學歷、戰功與國際性聲譽於當代幾乎無人可及。他自美國弗吉尼亞軍校學成後,回國後南征北討,立下無數戰功。孫立人一心想效法岳飛直搗黃龍,軍事反攻大陸,他一生以岳飛“精忠報國”的精神自勉,新1軍的軍旗也是仿效岳家軍,以大鵬為圖案。
奈何歷史上往往有一條經驗法則,帶兵的將軍功高震主者必被殺。國府遷台後,美方要蔣介石下野,軍權交與孫立人。這是功高震主到了極點,何以不被殺?因為另有一條歷史法則:「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當時美國對蔣態度壞到極點,蔣不得不重用孫應付美國。韓戰發生後,美國不願再有台灣的混亂,第七艦隊巡防颱灣海峽,於是蔣的地位重獲穩定,然而當鳥盡弓藏之時,孫立人便猶如歷史上的岳飛一樣被蔣介石以冤案軟禁33年。
孫立人因為功高震主,蔣中正深怕美國擁孫代己,因而佈局拔孫,在孫卸任陸軍總司令後,於一九五五年六月以刑求迫使孫立人部屬郭廷亮自承為匪諜,陰謀發動兵變,再以知匪不報與密謀犯上等罪名羅織孫立人,將之逮捕監禁,判處無期徒刑,並為斬草除根,在軍中大興冤獄,三百人慘遭迫害。郭廷亮事件發生後,總統府派人以部屬生命要求孫立人引咎辭職,孫將軍無可奈何地簽了辭呈。
下台之後,有關當局就展開一系列滅名行動,除了相關書籍被禁之外,國軍戰史裡不提孫立人的名字,在國軍歷史文物館裡,曾經展示一排陸軍總司令的照片,孫立人的照片被拿掉,企圖將孫立人當過總司令這件事滅跡,從此孫立人成了軍隊的禁忌。 對於少年得志、文武雙全的孫立人,這個結局是很難想像的。他的命運正是彼時中國的寫照,即便強悍如他,也無法與無常的局勢相抗衡。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孫立人案的種種冤情,又正如岳飛案。岳飛案的成立關鍵是憑“眾證結案,而武穆竟無服辭雲。”這就是說,這件案子之所以成案全憑別人的旁證咬岳飛,並沒有岳飛自己承認的證據,而孫立人一案也是“無服辭”,完全是古今同調;岳飛案的罪名是“措置別作X畫”,孫立人案的罪名是“明告叛亂計劃”,也是古今同調;岳飛案中的罪名是“指斥乘輿,孫立人案中的罪名是“辱罵元首”,也是古今同調。最妙的,岳飛本人並沒“依軍法施行”,而是以“詔獄”“特賜死”;孫立人本人也沒“依軍法施行”,而是“另案辦理”,以手令特賜在家軟禁。岳飛手下的張憲、岳雲等都““依軍法施行”;孫立人手下的郭廷亮、江雲錦等也都受軍法審判,所不同的是,岳飛案中有罪犯“送二千里外州軍編管”;台灣太小了,只好送幾百里外綠島列管。
岳飛的冤獄使得世人紛紛痛罵秦檜,但沒有宋高宗的支持,試問秦檜扳得倒岳飛嗎?真正製造風波亭冤獄的,乃是“領袖”父子自己!可悲的是孫立人案卻是活生生的現代版。宋高宗晚年,在讓位給兒子宋孝宗後一個月,就由兒子承旨下詔,把岳飛“追復原官,以禮改葬,訪求其後,特予錄用。”表示對岳飛的抱歉。可是蔣氏父子在他們有生之年,不但使孫立人一冤到底;甚至在他們死後之日,他們的鷹犬們也照本宣科,不把人放過。
蔣介石死了,蔣經國死了,宣告了國民黨一個時代的結束。1988年3月15日,孫立人義子揭鈞教授上書當時的“行政院長”俞國華與“國防部長”鄭為元,要求恢復孫立人的自由。5天後,“國防部長”鄭為元親訪孫立人,宣布“國防部”對他的看管已結束。監察院在社會各界輿論的強大壓力下,公佈當年五人小組的調查報告,強調“沒有發現違法情事”。被囚33年的孫立人始獲自由。歷史終於還了他一個清白。
2001年監察院公佈當年五人小組報告,社會大眾大多將此舉視為對孫立人的平反。然而,國防部遲遲未補償孫案受害人及其家屬,讓這件發生已將近半世紀的冤案無法劃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