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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 序棋原文:房生直溫與予二弟遊,皆好學。予病其確也,思所以休息之者。得木局,隆其中而規焉,其下方以直,置棋二十有四。《西京雜記》: 漢元帝好擊鞠,為勞,求相類而不勞者,遂為彈棋之戲。今人罕為之。有譜一卷,盡唐人所為。其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巔為小壺,四角微隆起。李商隱詩云:玉作彈棋局,中心最不平。謂其中高也。白樂天詩云:彈棋局上事,最妙是長斜。今譜中具有此法。子厚《序棋》用二十四棋者,即此戲也。貴者半,賤者半,貴曰上,賤曰下,鹹自第一至十二,下者二乃敵一,用朱墨以別焉。房子是取二毫,如其第書之。既而抵戲者二人,則視其賤者而賤之,貴者而貴之。其使之擊觸也,必先賤者,不得已而使貴者,則皆栗焉惛焉,亦鮮克以中。其獲也,得朱焉則若有餘,得墨焉則若不足。予諦睨之,以思其始,則皆類也,房子一書之而輕重若是。適近其手而先焉,非能擇其善而朱之,否而墨之也。然而上焉而上,下焉而下,貴焉而貴,賤焉而賤,其易彼而敬此,遂以遠焉。然則若世之所以貴賤人者,有異房之貴賤於茲棋者歟?無亦近而先之耳! 其有果能擇其善否者歟?其敬而易者,亦從而動心矣,有敢議其善否者歟?其得於貴者,有不氣揚而誌蕩者歟?其得於賤者,有不貌慢而心肆者歟?其所謂貴者,有敢輕而使之擊觸者歟?其所謂賤者,有敢避其使之擊觸者歟?彼朱而墨者,相去千萬且不啻,有敢以二敵其一者歟?予墨者徒也,觀其始與末,有似棋者,故敘。譯文:房直溫和我的兩個弟弟經常來往,都喜愛讀書。我擔心他們用功過度,想找個讓他們可以休息放鬆的辦法。後來得到一個木質棋盤,中間凸起來的部分是圓形的,下面底座是正方形的,上面擺放二十四個棋子。《西京雜記》:漢元帝喜好擊毬,因為有點累,就尋求相似的而不累的遊戲,於是找到了彈棋遊戲,現在很少玩樂。有棋譜一卷,都是唐朝人寫的。棋局二尺見方,中心高,如同一個翻過來的痰盂,最上面像一個小壺,四邊微微隆起。李商隱詩云:玉石的彈棋棋局,中間最不平坦,就是中間高。白樂天詩云:彈棋棋局上的事情,最妙的是用長斜法。今譜中具有這種方法。子厚《序棋》用二十四棋,就是這種遊戲。它們被分成各代表貴賤的兩半。貴子叫上等子,賤子叫下等子。雙方都各自依次從第一排到十二。下等子兩個才抵上等子一個,用紅黑兩種顏色加以區別。房直溫於是拿兩支毛筆,按照棋子擺放的次序塗抹顏色。過一會,兩個人就開始下棋。下棋過程中,看見賤子就不當一回事,看見貴子就很珍惜。用棋子攻擊對方時,一定先拿賤子,逼不得已而用貴子時,便都戰戰兢兢、糊里糊塗,不知該怎麼下,也很少能擊中對方。吃掉對方棋子時,若是紅色的,就志得意滿;若是黑色的,就好像心有遺憾。我仔細地註視著這些棋子,想到它們原來都是同一種顏色,房直溫用筆一塗,貴賤輕重就像現在這樣了。那些正好在手邊的棋子就先行著色,並不是有意選擇好的塗成紅色,不好的塗上黑色。但是,那些棋子,一旦定為上等棋子,就成了上等子;定為下等棋子,就成了下等子;定為貴子,就成了貴子;定為賤子,就成為賤子。人們輕視這個(下等子、賤子),重視那個(上等子、貴子),它們之間的差距就變得很大了。既然如此,那麼像社會上用來把人們分為貴賤的方法,與房直溫把這些棋子分為貴賤的方法有什麼不同呢?無非也是對親近的人先行重用而已!有誰真的看才能的大小呢? (這樣一來),一旦尊重這個輕視那個,社會上的人們也就真心的跟從了,有誰敢議論他們的好壞呢?那些得到重用者,哪一個不是趾高氣揚、情志傲慢的呢?那些不得重用者,哪一個不是外表輕慢、內心不平的呢?那些所謂貴人,哪一個敢輕視而驅使他們?那些所謂賤者,哪一個敢能逃避驅使而不像賤子一樣先被用來出擊呢?那些像紅子一樣的高貴者和像黑子一樣的卑賤者,地位相差不止千萬里,誰敢說兩個卑賤者就能頂高貴者呢?我是像黑子那樣卑賤者的同類人,看到社會上卑賤者(的人生不幸遭遇)的始末,與棋子有相似之處,所以寫了這篇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