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的詩《宮詞》點解 急
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言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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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聯:
「淚盡羅巾」是對慘淡現實的不滿,故淚如泉下,濕透羅巾。
「夢不成」是盡力做夢而不成的意思。
聯繫二句,便可知她 (宮女) 欲做的夢一定是追憶過去受寵时代的歡樂了。
頜聯:
這句寫宮人所夢着的事。
深夜,前殿傳來有節奏的歌聲,令宮女想象前殿中的君王和宮妃正在按着節拍而唱歌,也可以理解為宮人自己想起過去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熱鬧歡快的場面,所以就不由自主地也「按歌声」了。
頸聯:
這句是宮女為命運不公平所作的申訴之辞,大概現實中她的容貌是很美,她的失寵只是偶爾的失誤或過失。
因此她感到似乎還有一絲希望,讓皇恩重新降她身上,所以才有末句「斜倚熏籠坐到明」。
尾聯:
坐在熏籠之側,說明她依然在使用這台香爐,依然在為衣被熏香,她的這個舉止明顯帶有期盼的内蘊,她是多麼希望君王能重新回到她的身旁,因此就呆呆地「坐到明」。
等待天明,也就是等待日出;這也是一种暗語,其内涵便是渴盼重新見到君王。
全詩寫出了一種情思,層層寫來,通篇手法是以婉曲為主。
描寫十分形象,含有不盡言外之意,細膩地表現了宮女由希望轉到失望,由失望轉到苦望,由苦望轉到最后絕望;由現實進入幻想,由幻想轉入痴想,由痴想再跌入現實,千回百轉,傾注了詩人對不幸者的深挚同情,可以說文到而意不絕。
【譯文】:
淚水濕透罗巾,好梦却难做成;
深夜,前殿傳來有節奏的歌聲。
紅顏尚未衰减,恩寵却已斷绝;
她独倚着熏籠,一直坐待天明。
以帝王後宮女性生活為題材的文學創作,可追溯至漢成帝時班婕妤創作的《團扇詩》(又名《怨歌行》)。其後,樂府詩中有《班婕妤》、《婕妤怨》、《長信怨》,皆借史實表現宮妃悲苦命運。南北朝的梁、陳之際,宮體勃興,亦以宮中婦女為表現對象。當然,《團扇詩》、《班婕妤》等重在表現深宮女性的淒苦生活,以怨為基調;而宮體之作則重在表現女性的容貌、體態及服飾等,以艷為基調,二者之間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及唐代,在王建之前,如王昌齡,就曾創作過以後宮嬪妃、宮女生活為題材的詩歌,如著名的《長信秋詞》五首,其三云:「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這些作品,上承班婕妤《團扇詩》,以「怨」為主,將自古以來宮廷女性生活的悲苦幽怨娓娓道出,具有鮮明的「宮怨」特徵。王建的《宮詞》一百首,與其此前的這些作品相比,在表現的形式與題材內容方面都大大地拓展了。
王建《宮詞》,是以七言絕句為體、共有一百首的大型組詩,南宋趙與時《賓退錄》卷八云:「余首卷辨王建《宮詞》多雜以他人所作,今乃知所知不廣。蓋建自有《宮詞》百篇。傳其集者,但得九十篇,蜀本建集序可考。後來刻梓者以他人十詩足之,故爾混淆。余既辨其八已,尚有二首:『殿前傳點各依班,召對西來六詔蠻。上得青花龍尾道,側身偷覷正南山。』;『鴛鴦瓦上忽然聲,晝寢宮娥夢裡驚。原是吾皇金彈子,海棠窠下打流鶯』者,未詳誰作也。所逸十篇今見於洪文敏所錄唐人絕句中,然不知其所自得。其詞云:……」又楊升庵《升庵詩話》卷二「王建宮詞」條云:「王建《宮詞》一百首,至宋南渡後失去七首,好事者妄取唐人絕句補入之。……『鴛鴦瓦上忽然聲』,花蕊夫人詩也。……余在滇南見一古本,七首特全,今錄於左:……」可見,《宮詞》在南宋時已有散佚,後經輯補,得復其百首原貌。這種以大型組詩形式來表現後宮女性生活的詩歌藝術形式,應該說是具有創造性的。
《宮詞》組詩的內容非常廣泛,幾乎涉及後宮女性生活,包括衣、食、住、行、節慶、娛樂等的各個方面,將普通人遙不可及的神祕、幽深的帝王後宮女性生活生動地呈現了出來。如寫宮中日常生活:「紅燈睡裡喚春雲,雲上三更直宿分。金砌雨來行步滑,兩人抬起隱花裙。」如寫宮中的競渡之戲:「競渡船頭掉彩旗,兩邊濺水濕羅衣。池東爭向池西岸,先到先書上字歸。」當然,王建《宮詞》百首中,亦不乏表現宮中女性怨情的作品,如「往來舊院不堪修,教近宣徽別起樓。聞有美人新進入,六宮未見一時愁。」再如「樹頭樹底覓殘紅,一片西飛一片東。自是桃花貪結子,錯教人恨五更風。」一詩,如賀貽孫在《詩筏》中言:「伯敬云:王建《宮詞》,非宮怨也。惟『樹頭樹底覓殘紅,一片西飛一片東。自是桃花貪結子,錯教人恨五更風』一首,頗有怨意。」
《宮詞》在藝術上以白描見長,語言平易清新而時見精警。如「競渡船頭掉彩旗」,首二句即交代「競渡」,並選取競渡中的兩個細節「掉彩旗」和「濕羅衣」,渲染出競渡的緊張熱烈氛圍。第三句補寫起點與終點,把讀者的視線引向競渡的整個場面,並以一個「爭」字,表現出競爭激烈。末句寫競渡結果,首先衝到終點的船隻,揮旗者上岸書寫「上」字,然後率隊而歸。全詩風格質樸,語言省凈。再如「樹頭樹底覓殘紅」一詩,亦是如此,詩以桃花比喻宮女,一味邀寵承恩,貪圖結子的心態,結果只換得五更風起,片片殘紅墜地的命運,構思、造語俱見新巧。詩首句以「殘紅」寫春盡花殘,既點明季節,又渲染了氣氛。再以「覓」字寫宮女,不僅寫出了宮女抬頭、低頭以及環顧的動作,也刻劃出宮女的微妙心理,第二句寫花瓣在風中紛飛,並引出三四句。「自是桃花貪結子,錯教人恨五更風」,既充滿生活氣息又富於哲理意味,在表面的超脫之下,卻隱藏著怨極而悲的無可奈何。《唐詩品彙》卷五十一引謝疊山的評語說:「說到落花,氣象便蕭索,獨此詩從落花說歸結子,便有生意。」
《宮詞》廣泛而生動地描寫了後宮女性生活,據說,這實有賴於一個叫王守澄的人,《唐才子傳》卷四記載了王建與王守澄交往及創作《宮詞》百首的過程,其云:「建性耽酒,放浪無拘,宮詞特妙前古。建初與樞密使王守澄有宗人之分,守澄以弟呼之。談間故多知禁掖事,作《宮詞》百篇。後因過燕飲,以相譏謔,守澄深銜之,忽曰:『吾弟所作《宮詞》,內廷深邃,何由知之?明當奏上。』建作詩以謝,末句云:『不是姓同親說向,九重爭得外人知。』守澄恐累己,事遂寢。
王建《宮詞》百首,將筆觸伸向幽深的帝王後宮生活,撩開罩在其上的神秘面紗,拓開了此類詩的表現領域,無論是在當時還是現在,都具有突出的認識價值。而其題材、體例對後世也有重要影響,五代的花蕊夫人徐氏,即傚其體而作《宮詞》百首。
收錄日期: 2021-04-13 16:5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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