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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走向現實主義,是從第二期(三十五到四十四歲)十載長安的困守開始的。這是安史之亂的醞釀時期,當權的是奸相李林甫和楊國忠,杜甫不僅不能實現他的“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政治抱負,而且開始過著“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的屈辱生活,以至經常挨餓受凍:“饑餓動即向一旬,敝衣何啻懸百結。”在饑寒的煎熬下,杜甫也曾經想到退隱,作一個“瀟灑送日月”的巢父、許由,但他沒有回避艱苦,還是堅決走上積極入世的道路。這是一個重要的契機。生活折磨了杜甫,也成全了杜甫,使他逐漸深入人民生活,看到人民的痛苦,也看到統治階級的罪惡,從而寫出了《兵車行》、《麗人行》、《赴奉先詠懷》等現實主義傑作。十年困守的結果,使杜甫變成了一個憂國憂民的詩人。這才確定了杜甫此後生活道路和創作道路的方向。
從四十五歲到四十八歲,是杜甫生活的第三期,陷賊與為官時期。這是安史之亂最劇烈的時期,國家岌岌可危,人民災難慘重,詩人也曆盡艱險。在陝北,他曾經和人民一起逃難,在淪隱了的長安,他曾經親眼看到胡人的屠殺焚掠,和人民一同感受國亡家破的痛苦。為了獻身恢復事業,他隻身逃出長安,投奔鳳翔。“生還今日事,間道暫時人”,“麻鞋見天子,衣袖露兩肘”,從這些詩句也就可以想見當時的艱險和困苦。脫賊後,他被任為左拾遺,這是一個從八品、卻又很接近皇帝的諫官。就在作諫官的頭一個月,他因“見時危急”,上疏營救房官的罷相,不料觸怒肅宗,幾受刑戮。從此他屢遭貶斥,但也因而多次獲得深入人民生活的機會。在由鳳翔回鹿州的途中,在羌村,在新安道上,他看到了各種慘像,他和父老們,和送孩子上戰場的母親們哭在一起。安史之亂是帶有民族矛盾性質的,當時進行的戰爭乃是有關國家存亡的自衛戰爭。因此杜甫對待戰爭的態度也就和以前不同,不是反對,而是積極號召。他哀悼那為國犧牲的“四萬義軍”,他告誡文武官吏要“戮力掃攙槍”,他一方面大力揭露兵役的黑暗,同情人民;一方面還是勉勵人民參戰。由於深入人民生活,並投入實際鬥爭,這就使他寫出了《悲陳陶》、《哀江頭》、《春望》、《羌村》、《北征》、《洗兵馬》和“三吏”、“三別”等一系列具有高度的人民性和愛國精神的詩篇,並達到了現實主義的高峰。
“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遊。”七五九年七月,杜甫棄官由華州經秦州、同穀,曆盡千辛萬苦,於這年年底到達成都,在成都西郊蓋了一所草堂,開始他最後一期“漂泊西南”的生活。七六四年,嚴武再鎮蜀,表薦杜甫為節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後人因稱“杜工部”),他曾度過六個月的幕府生活。除此以外,在漂泊的十一年中,他經常過著“生涯似為人”的日子。他愛和勞動人民往來,而憎厭官僚,所以說:“不愛入州府,畏人嫌我真。及乎歸茅宇,旁舍未曾嗔。”在這漂泊的十一年中,杜甫的生活仍然很苦,在他逝世的那一年,還因為避臧介之亂而挨了五天餓。可貴的是,他在生活上不論怎樣苦,也不論漂泊到什為地方,他總是在關懷著國家的安危和人民的疾苦。同時也從不曾忘記或放鬆自己的創作,在漂泊的十一年間,他竟寫了一千多首詩。《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又呈吳郎》、《遭田父泥飲》、《諸將》、《秋興》、《歲晏行》等都是這時期最優秀的作品。和前期不同的,是帶有更多的抒情性質,形式也更多樣化。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創造性地賦予七言律詩以重大的政治和社會內容。
杜甫在四川漂泊了八、九年,在湖北、湖南漂泊了兩三年,七七年冬,死在由長沙到岳陽的一條破船上。“戰血流依舊,軍聲動至今”,這是他對祖國和人民最後的懷念。在人民被奴役的時代,要作關懷人民疾苦的詩人,他的身後,自然是蕭條的。八一三年,僅由他的孫子杜嗣業“收拾乞丐”,才把停在岳陽的靈柩歸葬偃師。詩人的遺體還漂泊了四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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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憂國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