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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作為詩人的爸爸Sat 10 Apr 01:11 2004
摘一篇我爸爸為爺爺(他的爸爸)的詩集寫的序。說得有點亂(汗),希望讀者明白。談談作為詩人的爸爸在幾位老前輩的熱誠協助及辛勤努力下,爸爸的詩詞集終於編成,兄弟託我為這個集子寫篇短文,談談作為詩人的爸爸。爸爸擁有豐盛的人生。爸爸起碼在四方面的經歷都令我們子女欽佩。首先,他是一位從抗戰最艱難時期起六十多年悠長歲月中一直勇敢、積極地為社會作著貢獻的老幹部。第二,爸爸是一位間斷地從事教育六十多年,並在艱苦條件下成功創辦過兩所中學的資深教育工作者。第三,爸爸是既可親手為全家裁製衣服家具、為兒子婚宴做二三十道色香味俱全菜式的溫馨爸爸,又是以身作則,樹立以品立家、以德做人楷模的正氣父親。最後,才是一位從青年時代起至今一直酷愛詩詞欣賞與創作的業餘詩人。此外,爸爸還是一位幾代承傳、經常以《傷寒論》《千金方》為必讀功課、曾為親人及無數窮困群眾把脈開方治病的業餘中醫,還是一位地方史誌的辛勤作者……與爸爸相比,我的經歷、學識和德行,都相差甚遠,因此要稍為認真地談一談爸爸,也決非易事。唯有擇簡而為,只談談爸爸如何教我讀詩、作詩的點滴往事吧。我讀中小學時,寒暑假都回山區公社與爸媽一起生活,有時還到爸媽蹲點的生產大隊去參加勞動,翻山越嶺搞宣傳。我還記得,傍晚時分,爸爸端坐在翠綠稻田環繞的隊部木樓上,沐浴於夕陽斜照下,十分陶醉地朗讀古詩詞的情境;記得他利用晚上召開生產隊幹部會議前的時間,講述古代騷人墨客的軼聞趣事,逗得農民的精英們歡樂大笑的情境……但,對爸爸那時有無給我講評作文詩詞,卻一點也記不起來了。記憶中爸爸第一次給我改詩已是1972年的事。當時我在「兵團戰士報」社當攝影記者,途經海南島天涯海角時,著名記者馮大廣老師給我拍了一張留影,照片中,我腳前是盛開鮮花的仙人掌,背後是「南天一柱」的巨石,巨石四周一望無際的沙灘、海浪、藍天。我很喜愛這張照片,於是寫了一首七言八句的短詩,大意講巨石似一把大鎖,沙灘似一捆鐵鍊,鎖住了大海。但鎖得住海浪﹐卻鎖不住海風,我從風中聽到了七洲五洋人民爭取民族解放的呼喊。年輕氣盛,自以為不錯,便連同照片一起寄給爸爸。不久就收到爸爸覆信,給批了十個字:「境界尚可,韻律狗屁不通」。然後用了幾頁紙給我講解律詩的格律音韻知識,並分別依我照片的景象、原詩意境及所用韻腳,各作了一首詩,以為示範。回家休假時,爸爸又拿出一本文革中從學生燒書的火堆裡搶救出來的《詩韻合璧》線裝殘本,給我耐心講解。之後,我曾買了很多講解詩詞格律聲韻學的書來苦修,直到現在我還經常把《聲律啟蒙》放在公文包中,時常「雲對雨,雪對風」地默誦。盡管如此勤學,我卻自知聲韻功夫沒有多少長進,再不敢寫七言詩給爸爸看,但也形成了寫現代詩時努力「押大致的韻」的習慣,幾年前即使要每天給日報寫一首愛情詩,也努力堅持這種做。爸爸做人作詩都這樣,認定了一個理,不管實行起來有多麼難,都一個心眼地嚴格堅守。因此,他為了堅持公事公辦原則,曾得罪過不少貴人,也「擔誤」過自己及子女一些事,然他所想正如詩云:「桑榆美景何為樂,不順歪風不逐流。」(《八秩晉一述懷》)有一年除夕,我們幾兄弟約齊了從各地回來和爸媽一起吃團圓飯。我為了討爸爸高興,建議各人輪流吟詩一句,組成一首,最後爸補四句,成為七律,再逐一評分。結果我和大弟弟剛吟出,爸已評論說:「民勝起句太平,民雄應接還好。」弄得弟弟連忙出來為我辯護。原來爸爸當天有事要詢問我的意見,心情有點急。我一聽,不過是他一手創辦起來、而且兼任校長及黨支部書記的學校決定給每位教職員發點年終獎金,他拿不定主意,故還未領,問我可不可領。我問了兩句話:「是不是只發給你?」「是不是你最多?」爸都說「不」,我說:「那就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