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道地震何時發生,亦無人知道地震何處發生。例如,倘若此次四川大地震發生在半夜,不上班、不上課,死傷或許就不會如此慘重;再如,倘若此次地震的震央向東移幾百公里,三峽大壩親身面臨考驗,誰知後果如何?
談論一國的興衰,有國勢或國運之說。人事的努力與否,固然影響一國興衰;難知的世局變幻與莫測的大自然滄桑也能左右一國的起落。正當中國上下沉溺在迎接北京奧運的喜慶氛圍中,誰能料到西藏出事而致聖火一路遭到杯葛,誰又料到四川會發生如此災情慘重的大地震。
在中國「和平崛起」的進程中,不但雪災、地震非人力所能控制,連西藏是否出事亦不隨主政者的意志為轉移。因此,在具有「中國崛起」象徵意義的北京奧運即將開幕之際,發生了西藏事件與四川地震,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反差,格外令人震撼,亦格外啟人深思。
「大災難」往往最能反映社會的承受力與政府的應變力。紐奧良卡翠納颶風,與孟加拉水患的場景,災民的形貌,政府的動作,皆會給人留下不同的印象。如今,電視螢幕上不斷出現此次四川震災與唐山大地震的對照,分別是規模七點九及七點八的強震,但相距三十二年的景觀卻是大相逕庭。此次四川震災中的中國大陸,已經脫離了「唐山大地震時代」,亦與最近緬甸水災的景象不同。可見,任何國家皆不免遭逢天災地變,但其承受力及應變力則反映了災前積蓄的國力。
就此而言,唐山大地震完全封鎖了災情,而遲至三年後始發布死難二十四萬人的官方統計;與今日將災情呈現在電視上,隨時發表死傷統計相較,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從封鎖唐山大地震消息,到公開處理四川地震,呈現出中國的變化。
西藏事件對北京政權則相對棘手。地震的災情可以用統計數字呈現,西藏的社會裂痕卻無法丈量;嘗試開放境外媒體進入西藏,卻換來喇嘛公開向記者吐槽。倘若將中國開放震災資訊視為願意接受內外議論的考驗,則西藏事務之始終難以言說,卻顯示了尚未覓得能夠說服內外的解決方案。西藏事件的資訊管制,猶如唐山地震的處理方法;四川地震的資訊公開,則顯示民間的承受力與政府的應變力已達相當規格。準此以論,中共政權現行的種種政治控制,使得政府與民間皆受束縛綑綁,在未來「中國崛起」的道路上,恐須逐一加以解放。
華麗的奧運,未必是國家崛起的指標。世人對北京奧運場館如鳥巢及水立方等皆表讚嘆,但這卻不能化解有些國際輿論對西藏事件及人權問題的關切;相對而言,中共政權不能阻止地震發生,但處理震災的態度、方法與效率,卻是世人從災難中評量北京政府的指標。
二○○八年將是中國大陸刻骨銘心的一年。原以為北京奧運可使二○○八年成為「中國崛起」的紀元碑誌,誰料到竟有雪災、西藏事件及四川大地震接踵而至;北京當局如何解讀這個對比強烈的歷史弔詭,勢將影響「崛起之路」的前程。顯然,北京奧運尚難支撐「中國崛起」這面大旗,中共政權若無更高遠細膩的追求,恐怕難以實現此一夢想。
沿著一路遭受杯葛的奧運聖火路徑,探索震災區斷垣殘壁中發出的待援聲息;北京政府此時應當潛心觀察,仔細諦聽,深切回味這二○○八年刻骨銘心的歷史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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