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佳答案
粵劇是老頭多年所好,可說是由小聽到大,老頭是親眼看過靚之伯、羅家寶、羅品超幾位不是賣了咸鴨蛋便是年近百歲的老前輩踏台板的。或許年輕人被那形象嚇怕、再對相對長的篇幅有所抗拒,先入為主下沒有深入咀嚼那文字之美,亦有可能被近年近乎亂填的「新作」誤導,以為只是穿上古裝的時代曲。
粵劇真正最繁盛應是三十年代起至六十年代左右,無論伶人還是編劇都是顛峰期。然而自最優透的一批從員業仙遊的仙遊、退休的退休,新入行的大多數不是唱幾分鐘已便似跑了馬拉松般喘氣連連、毫無基本功的「濫竽」(更莫進一步要求唱功),便是不止不通音律、連用字都狗屁不通的所謂編劇,碩果僅存的優秀前輩或其繼承人恥於浮誇宣傳而曝光率反不及靠單靠包裝、毫無功夫的新人,正正是「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當然識貨的仍然大有人在,年前雛鳳鳴在白雪仙支持下重開鑼鼓,雖然功夫與師父還有點距離,但已令多少久未見有質素演出的知音人急於望梅止渴!開多少場爆多少場,一票難求的情況與多年前近乎無二!
粵劇被洋鬼子稱作Cantonese Opera(雖然有不少老前輩不大喜歡,堅持應以拼音以「正名」),任何一方面都不比Opera遜色,當年紅線女到莫斯科演出時俄國鬼子亦一如中國人看西方歌劇一樣,雖然座上大部份朋友一句也聽不懂,但亦為她的歌藝心折!關愚謙先生說的好,不懂欣賞自己文化是可悲的。現在就以最多人熟悉的《帝女花.香夭》開始吧!
說起來這段《香夭》雖然沒有一千次,但幾百次絕對少不了。唐滌生文字特色是似俗實雅、似淺實深。雖然看來易明、淺白,但愈嚼愈有味道。仙鳳鳴的支持者大半是馬姐(即白衫黑褲、一條長辮的順德家庭女傭)或工廠女工,當然亦有知識份子。前者至少能明白歌詞的意思,後者仔細吐嚼後更會驚歎唐滌生用字的簡潔、對音律的精通,一如好文章的定義「要改動一字也會失色」,尤其「江山悲災劫,感先帝恩千丈,與妻雙雙叩問帝安」、「唉盼得花燭共諧白髮,誰個願看花燭翻血浪!唉我誤君累你同埋孽網,好應盡禮揖花燭深深拜,再合巹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讚註駙馬在靈牌上」簡直字字珠璣、句句動人!
《帝女花》的故事是有一點搵笨的,以明亡清兵入關、民間傳說長平公主斷臂而未亡的故事作基礎。金庸在《鹿鼎記》說得好:基於民族大義反清也還罷了,明代皇帝幾乎個個都是混蛋(大代大文豪柏楊說得更坦白:明代皇帝平均質素可說是歷朝最低),還復什麼明?未被昏君害不夠麼?只是民間傳說往往有點歪曲事實,將昏君崇禎歪曲成明君。
除一如歌劇以故事為整體外,粵劇亦以曲譜為基礎,《帝女花》中被視作主題曲的一段《香夭》所用曲譜稱《妝台秋思》:
女:(白)倚殿陰森奇樹雙
男:(白)明珠萬顆映花黃
女:(白)如此斷腸花燭夜
男:(白)不需侍女伴身旁
女: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生回謝爹娘。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男: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鴛鴦侶相偎傍,泉台上再設新房,地府陰司裡再覓那平陽門巷!
女: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燭夜難為駙馬飲砒霜!
男:江山悲災劫,感先帝恩千丈,與妻雙雙叩問帝安!
女:唉盼得花燭共諧白髮,誰個願看花燭翻血浪!唉我誤君累你同埋孽網,好應盡禮揖花燭深深拜,再合巹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讚註駙馬在靈牌上。
男:將柳蔭當做芙蓉帳,明朝駙馬看新娘,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女: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痴凰,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男:遞過金杯慢咽輕嘗,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
女:合歡與君醉夢鄉!
男:碰杯共到夜台上!
女:唉百花冠替代殮裝。
男:駙馬珈墳墓收藏。
女:相擁抱。
男:相偎傍。
合:雙枝有樹透露帝女香!
男:帝女花,
女:長伴有心郎,
合:夫妻死去樹也同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