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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嘉定七年(1214)七月,金都南迁至汴梁,随着金都的南迁,蒙古势力也日益向南逼进。南宋人在对金竟然以北宋旧都为都城标表示极大愤怒的同时,一方面担心金都南迁将给南宋造成诸多麻烦,另一方面,又担心新兴的蒙古会给南宋以更大的威胁。权工部侍郎徐应龙说:“金人穷而南奔,将溢而蹈吾之境。金亡,更生新敌,尤为可虑。”,真德秀也明确指出,如果蒙古灭金,据有中原,“则疆场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也。”不过,新兴蒙古政权固然可虑,但距离毕竟还远,此时南宋政府面对的更为直接和现实的问题是:在金为蒙古攻迫的新形势下,如何处理与金的关系。
自嘉定四年(1211)金都被蒙古军包围,宋、金使节不通,南宋岁币便未能输金。金迁都前后,曾两次向南宋督索积年岁币。真德秀等人要求断绝同金的不平等关系,将输金岁币用于加强国防,振奋民气。如果 “彼求我与,一切如初”,对于亡在旦夕的金朝仍然 “奉之唯谨”,这无异于是“召侮之端,致寇之本”,必将被新兴强敌所轻视。更有人认为“岁币之数,不为不厚,足以募勇敢,足以旌战功。自今以往,边防于此取办,国威由此复振。”
以乔行简为代表的另一部分人,则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认为“强鞑渐兴,其势已足以亡金。金昔吾之仇也,今吾之蔽也,故人唇亡齿寒之辙可覆,宜姑与币,使得拒鞑。”“谴使予币,可使为吾捍御”。程珌也认为:金虽内乱,灾害不断,外受蒙古攻迫,但国未大乱,上下严密,虚实难测,不可视为垂尽之敌。
南宋争论双方的基本点是一致的,即都承认蒙古对宋的潜在威胁。双方的主要分歧在于采何种策略于宋有利。要求断交绝币者的主要观点是:金人衰微,已不足以抵御蒙古的进攻,其亡必然,如果再遣使予币,将为新兴强敌所轻视,所以,应当将岁币用于加强国防,增强自身的实力,以应付时局的变化。而主张遣使予币者的观点是:助金以为抵御蒙古的屏障,于宋有利。
当时的蒙古,由于西征南侵东讨的节节胜利,军事力量空前高涨,尽管当时南宋朝野都非常明白如果金朝能够多支撑些时间,于宋自然是有利的,如真德秀也认为:如果金能多存在一些日子,南宋可乘时修备,这是求之不得的,但以他为代表的这部分南宋大臣同时也认为金的国势已危如累卵,无能力支撑下去了,“彼方奔窜不暇,何捍御之足言?”认为想靠金作屏蔽以图安全,无异于“以朽壤为垣而望其能障盗贼也”。事实证明:真德秀等人错误地判断了局势,夸大了金朝内外危机的程度,低估了金的力量。事实上,金南迁以后仍维持了二十年之久。因此,宋如助金抗蒙,金可能维持更长的时间,于宋应是有利的,但金南迁以后的对宋政策,则使宋金和解,联盟抗金的可能化为泡影,也使南宋政权内部主张扶金屏宋的观点遭受严重的挫折。
当时的南宋权相史弥远支持“扶金以为屏障的主张,认为“(乔)行简之虑甚深,欲予币”。但当时“朝绅三学主真(德秀)议甚多”,最后只得采纳了程珌、汪纲削减岁币如隆兴之数的建议,于金迁都的第二年,即嘉定八年(1215)三月,派丁焴、侯忠信赴金贺长春节,向金宣宗转达宋宁宗“请减岁币如大定例”的愿望。但被金宣宗“以本自称贺,不宜别有所祈请”为由加以回绝。于是南宋政府便托辞槽渠干涸,运输不便,断绝了岁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