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幽默感」的節目,便是一個能夠讓人感到輕鬆、愉快的節目。
而「低級趣味」,其中「低級」,指的是通俗、無聊、沒建設性,而「趣味」,就是與「幽默」有著差不多意思的用詞,即是能讓人感到輕鬆、愉快的事。董先生以「低級」與「趣味」加起來用以形容林超榮的節目,便是指該節目儘是一個令人感到輕鬆、愉快的節目,但董先生卻認為,該節目通俗、無聊、沒建設性。
本來,文字和語言,都是表達個人思想的工具。本身,「低級趣味」與「幽默感」都是我們香港人不會刻意留意的用詞。但是,在不同的場合,因為發言者的不同的身份,因為受眾的不同的立場、要求,便會對一些原本自己不太關心、不太留意的字詞添加起關注來。
比如,個人於地盤任暑期工,時常以香港的粗口作為別地盤工人「打招呼」的口頭禪,亦會以粗口作為「語氣助詞」,當中並無作何傷害別人之意。而地盤的工程進度會議,代表發展商主持會議的建築師,亦會在有女士在場的情況下,以粗口來作為「語氣助詞」,以加強語氣,以吸引聽眾的注意力。但如果我們在大學向教授講述畢業論文時,便不能用上半個粗口,以表示尊重,以避誤會。
以上「極端」的例子,想反映的,不是粗口的重要性與存在意思,而是想表達一個重要的運用語言文字的原則--傳情達意。引述我那位在理工大學修讀 Langange & Communication 的家姐所言:「傳情達意則是顧及受眾的理解與感受。」
以粗口為例,與地盤工人相處時,如不用上一些粗口的話,可能會被誤解為不合群的表現;發展商如不以粗口來作「語氣助詞」的話,便可能讓地盤工作誤會自己的要求為不急切的、不重要的、可以被忽略的要求。在以上情況,運用粗口,不會給人沒禮貌、侵犯別人的感受。
但向女士或大學教授說粗口的話,便會讓人誤解自己有不尊重別人、侵犯別人的意思了。
而身為香港的領導人,前特首董建華先生,在形容一個「諷刺自己決策失當」的節目時,用上「低級趣味」一詞,便很易讓人聯想到,董先生沒有接受諷刺與接受批評的器量了。
要防止自己的意思被人所誤解,便要從很多不同的角度來作出考慮了,如別人對自己的印象、要求,以及自己的身份、角色、立場等。
其實,是「低級」的「趣味」,還是以「誇張得極端」的「比喻」來反映出當中的「幽默感」,很在乎受眾的感受。這是主觀的判斷。不同的人,因為不同的身份、角色、立場、經歷、感受,又會有不同的結論。
而是將主觀的判斷,去綜合出一個較客觀而普遍的準則,或許可以由一些較極端的例子中窺探一二。如含色情內容、粗口成分、生殖器官、排泄物的笑話,雖然能令人發笑、心情輕鬆,但都會被視為「低俗」、「低級」的。再從此而深入地想想,如果自己的「幽默感」,可能會讓受眾感到「不愉快」的話,那「幽默感」的「級數」便不夠「高」得讓該感到「不愉快」的人感到愉快、輕鬆了。
只是,含諷刺意味的「幽默感」,對於一些不願接受批評、不願自我反省的人來說,便很難讓他們接受了。那些受到了「幽默感」所諷刺而又不願接受批評、不願自我反省的人,為了保存自己的面子,便不得不效法魯迅筆下的「阿Q精神」,將一些諷刺自己的「幽默感」,說成為「低級趣味」,以反映出自己不願接受批評、不願自我反省之行為的合理性。
2007-12-10 15:41:16 補充:
最後,引用一下《李天命的思考藝術》(作者:李天命,出版:明報出版社有限公司,1999年11月34版)來談談這個問題。見書中《第I類語害:語意曖昧》(P. 105)「為甚麼問題會糾纏不休,而最後沒有確實的答案呢?那是由於問題太過深奧嗎?不是由於問題太過深奧,而是由於問題本身意義不明。最大問題在於看不出所謂的問題其實不成問題。」
2007-12-10 16:13:10 補充:
「幽默感」及「低級趣味」兩個詞,最為關鍵的分別在於「低級」之解釋。而「低級」在李天命先生該書中,與被定義為「含糊其詞,漫無分際而沒有定準」的「浮詞虛語」極之類似(P. 113)。李天命先生以數千字來解釋「語意曖昧」及「浮詞虛語」,而本人則只能以四千「字元」(包含用於html格式的字元)來分野「幽默感」及「低級趣味」,實感有點吃力。希望讀者亦能抽出一點點時間,看看李天命先生的《第I類語害:語意曖昧》。
2007-12-10 16:30:30 補充:
上文講到一些「低級趣味」的「原則」,現在舉出一些已被香港大眾廣泛地被定義為「低級趣味」的實例。如黃霑先生的名作《不文集》,當中的「有味笑話」不單被大眾視之為「低級」,連黃霑自己亦不諱言坦承自己的「不文文章」為「低俗」、「搵著數」之文章。
2007-12-10 16:36:47 補充:
至於不算「低級趣味」的「幽默感」,暫時想到的,免強只有魯迅筆下的《阿Q正傳》、《孔乙己》等文章作為例子,不過,個人讀後只感到魯迅先生的「刻薄」,卻感受不到他的「幽默感」,可能,本人還未夠「高級」吧……
2007-12-10 16:40:09 補充:
還有,小時候讀過中文範本,如由胡適先生所寫的《差不多先生傳》(
http://www.skhsbs.edu.hk/chi/ref/Artical/166.htm),還有王力先生的《請客》(http://aer2.sbc.edu.hk/~cmc/CE-16.htm),無論是當年乳臭未乾的初中生,還是今天已成家立室的成年人,再讀都感到輕鬆愉快,又感到當中有不少發人深省、語重深長的意味,相信,稱之為「不是『低級趣味』的『幽默感』」,應該不會引來太多的爭議吧。
2007-12-10 16:42:21 補充:
上面補充先講到的「當年乳臭未乾的初中生、今天已成家立室的成年人」都是指在下,並沒有甚麼語帶相關的幽默感在內的,請勿誤會。
2007-12-10 17:00:59 補充:
而李天命先生,個人認為亦是一個當中著名「富有幽默感」的學者。引用一段李天命先生的文句,本人覺得此為極具「幽默感」但又不算是「低級趣味」的:不問客觀是非,只問最新形勢,人人都要「緊跟形勢」,人人唯恐「落後於形勢」。此中原因,乃由於誰有權誰就有解釋權,誰有解釋權誰就有「最高真理」。結果,實踐不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實彈才是檢驗真理的標準。
2007-12-16 00:16:26 補充:
近日於網上找到一些「高級」的「幽默感」,是「刻薄」的魯迅所作的,與君分享作為例子吧:《自嘲》運交華蓋欲何求 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 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 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 管他冬夏與春秋……魯迅注:達夫賞飯,閒人打詩,偷得半聯,湊成一律。
http://yourwrite.sinaman.com/shi/minguo/miguo-0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