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誨人,曰好古,曰好學。今動以講學為迂闊,且以為宋人之惡習,不知聖人已以學之不講為憂,則講學豈足為世病?今世之通患,在士大夫不說學,而其害遂中於人心,國本殊堪隱憂。
憶余掌南浦講席,邑中士大夫尚講究讀書,院中諸生,日以詩文相質證。今相隔三十年,風俗日偷,而可與言者日鮮也。癸卯夏間,蘇廷尉過浦,寓居城外數日,嘗語余曰:「余日夕往返不下六七次,而從無一入耳之書聲,何也?」余告以浦人近不務讀書,同與浩歎。因憶司馬溫公過餘慶寺,寺中父老請曰:「先生學碩官高,名被遐邇,常與諸生講書,村老惜不及聽,今幸相遇,願得聞其略。」公即取《孝經》講之。既已,復前曰:「自《天子章》以下各有《毛詩》二句,此獨無,何也?」公默然謝曰:「生平慮不及此,當思所以奉答。」父老出,語人曰:「吾今日難倒溫公矣,不知公後日果何以答也。」似此佳話,今日不但無此人,亦無此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