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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的政治及經濟大受重挫,國民對當權的「威瑪共和」( Weimar Republic )失去信心。與此同時,納粹黨領袖希特拉標榜民族及國家主義,撩起德國人民的國族情緒,贏得大部分愛國德人支持。1933年1月,政治強人希特拉正式上台,象徵德國進入納粹極權統治的時代。希特拉揚言要團結德國的基督教會,並建立「正面的基督教」( positive Christianity ),博得不少基督徒支持。因此,當時「德國福音教會」( German Evangelical Church )內洋溢一片擁護納粹政權的呼聲。早於1932年,一群親納粹的國家社會主義基督徒已成立「福音基督教」( Evangelical Nazis )黨派;後來在希特拉推波助瀾下,正式改名「德國基督教」( German Christians ),在全國教會議會中,迅速取得三分之一議席,成為日後希特拉統一及操控全國基督教團體的政治工具。
1933年4月,在希特拉的支持下,「德國基督教」主張德國教會通過訂立新憲法,同意成立「國家教會」,並選出新國家主教,統一全國28個地區教會( Landeskirchen )。1933年5月的地區教會會議中,德高望重的 Friedrich von Bodelschwingh 以91票對8票,擊敗「德國基督教」的候選人 Ludwig Müller ,順利成為新任國家主教。選舉會議後,大批牧師被革職、拘捕, von Bodelschwingh 也被逼請辭。同年7月,德國教會議會大選前夕,希特拉在廣播中公開支持「德國基督教」;而整個選舉過程,更在納粹士兵的嚴密監察下進行。「德國基督教」成為希特拉國家社會主義下的傀儡,大力鼓吹建立「亞利安基督教」。他們主張德意志是上帝新揀選的民族;而希特拉則是德國的彌賽亞,也是上帝拯救德國的啟示。
1933年9月的「褐色會議」( Brown Synod )正式確立Müller成為國家主教;同時,國家教會通過「亞利安條款」( Aryan Paragraph ),排斥任何擁有「非亞利安」血統的牧職人員。「亞利安條款」正式頒布後, Dahlem 的 Martin Niemöller 等隨即組織「牧師緊急聯盟」,呼籲全國牧師聯合反對「亞利安條款」執行,同時宣認只忠於聖經及「宗教改革」傳統的認信;約有一千多位不滿「德國基督教」的牧師立即響應加入。到了1933年底,「牧師緊急聯盟」的成員更超過六千人。他們一方面反對「亞利安條款」,同時致力在經濟上救助受「亞利安條款」影響的猶太血統牧師。「牧師緊急聯盟」可說是認信教會的先聲。1934年,「牧師緊急聯盟」更成為認信教會的核心分子。
1934年1月25日, Niemöller 與三位「不動教會」的主教 Meiser 、Wurm 及 Marahrens 會晤希特拉,要求他撤銷兩條新頒布的宗教政策。會議後一星期,三位主教企圖修好教會與國家的關係,旋即與 Müller 會面,並簽署聲明,同意「無條件向國家及統治者效忠,也支持國家主教」。這次事件後,認信教會的內部對立與矛盾更為激烈。一方面,「激進派」的教會,輕蔑「溫和派」主教向強權俯首稱臣;而另一方面,「溫和派」的教會則把責任推在「激進派」身上,指摘他們的行為惹來政府向教會施壓。此事以後,計有一千八百多名「不動教會」的牧師離開「牧師緊急聯盟」,以示抗議。
1934年發表的〈巴門宣言〉,成為納粹德國下的認信教會的重要信條。然而,它主要關注的,始終是神學教義上的澄清與確立;至於當時黑暗極權政治,對社會與人民造成的種種傷害,則未有提及。因此,在納粹政府施行「安樂死」措施,以及向猶太人進行大逼害期間,認信教會仍然保持一片沉默、被動;直至第二次大戰將近結束,認信教會才能痛定思痛,猛然醒悟過來。
希特拉鼓吹種族單純,大力提倡「優生學」的科學理論,以培養優良純正的亞利安血統。1933年7月,政府通過法例,強逼「次等」國民絕育。據統計,期間約有廿至卅五萬人,因而被逼絕育。1939年初,希特拉秘密授權成立專責部門,籌備大規模的「安樂死」行動,企圖去除國內一切不優良的人種。是年春天,20位政府官員及醫護人員,選了六間機構作為施行安樂死的基地,並陸續裝置毒氣室及焚化爐等設施。當運送病人往安樂死中心的巴士也準備就緒,大規模的屠殺即告展開。1939年8月,「嬰孩安樂死」的計劃展開,約有五千名嬰孩因而死亡。
對於「安樂死」這個道德問題,許多認信教會領袖的態度保持被動。他們認為「為免更多病人受害,最好的方法是不要惹怒政府」。直至1941年8月,一位耿直的天主教主教 Clemens Graf von Galem ,在教堂公開宣講政府的安樂死計劃,並按「刑事法第211條」控告納粹政府屠殺病人。他的講章被廣泛印發,引起全國內外關注,逼使希特拉「書面上」立法停止安樂死計劃。但事實上,安樂死依然存在。納粹政府只不過改變了施行安樂死的形式,延長病人的死亡時間而已。據統計,當時每天仍有一萬多人被逼接受安樂死;而1942年,安樂死的病人還有三萬多名。故此,安樂死的大屠殺行動,實際要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才真正告一段落。
「反閃族」( anti-Semitics )情緒高漲
二十年代開始,德國受「基督教與猶太教對立」的宗教思想影響,不少認信教會牧師及信徒,在宗教上也認同「反閃族主義」。因此,在希特拉積極推行各項「反猶太人」的高壓政策時,教會的立場一直曖昧──既沒有公開抗議,也沒有向受害者施以援手。
納粹統治期間,立法通過的種族條例共有二千多條,其中不少是針對教會內的猶太基督徒的。例如在1933年「亞利安條款」實施後,所有帶猶太血統的人,都被定為「非亞利安」人,被政府褫奪公民權;許多帶猶太血統的牧師被教會革職,受影響的猶太基督徒更高達五十萬人。後來,納粹政府又立例禁止教會為猶太人施洗,1941年更禁止基督徒與猶太人接觸。
1935至1936年間,納粹政府對猶太人的逼害愈見增加;然而,絕大多數的認信教會,對政府的反猶太人政策,態度一直保持中立、沉默。例如1935年, Bavarian 的主教 Meiser 便警告,「不要把猶太人的問題,列入認信教會的會議議程中」。當時教會領袖的沉默,引起不少信徒不滿。例如1935年,柏林教區的職員 Marga Meusel 寫信控訴認信教會對猶太人的問題坐視不理;可惜,當時教會內的「中立」聲音太多, Meusel 的言論,得不到教會領袖支持。
面對政治與信仰立場的種種衝突,例如在教會應否接納猶太基督徒的問題上,認信教會大部分領袖都沒有表明立場,反把責任推在地區教會身上,由他們自行決定接受猶太基督徒與否。因此,當時好些抗議宣言,都是來自個別地區教會的。例如1942年9月, Brandenburg 地區教會聲明:「驅逐非亞利安裔基督徒離開教會,就是違背聖經教義及教會的認信宣言。」
1938年11月9日晚,「反閃族」情緒高漲的德國群眾,在納粹政府的煽動下,肆意打破猶太人的住家、商店、會堂的門窗,並以殘暴對待猶太人;然而,警察則只站在一旁觀看。其後,二萬名猶太人(當中包括四位牧師)被拘捕、送往集中營。這次暴動事件,充分揭示納粹政府對猶太人的大規模逼害。然而,許多認信教會領袖,對於這次事件仍抱中立態度;例如「不動教會」的 Wurm 曾去信政府提出抗議,但信中卻表明:「對於政府視猶太教為威脅而加以打擊,本人沒有意見。」至於少數敢於指摘政府暴行的牧師,則遭受嚴重逼害。例如 Württemberg 的牧師 Julius von Jan 在講道中指摘納粹黨員的暴行,結果事後被一群暴徒襲擊,後來還被捕下獄。
在納粹德國下,死於集中營的猶太人數以百萬計。此外,在惶恐戰慄、孤立無援的困境下,自行了結生命的猶太人,數目更是多不勝數。面對納粹政府對猶太人的重重逼害,正如 Kaufmann 所說:「難道我們可以繼續視若無睹地生活下去嗎?」1943年10月,認信教會的領袖終於在會議上,對納粹政府屠殺猶太人的暴行作出公開指摘。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大量認信教會牧師及信徒被徵入伍。許多被「秘密警察」逮捕的「非法牧師」被送到前線抗敵;例如1941年夏天,300個 Rhineland 教區的「非法牧師」中,已有270個被押到前線去。然而,也有好些牧師及信徒,是自願入伍的。他們一方面本著愛國情懷,盡上國家義務;同時亦希望藉著參軍,能重建自己在社會上的身份和地位。
直至二次大戰後期,希特拉的侵略野心已原形畢露,加上德軍的敗勢漸現;認信教會內的反戰聲音相繼增加。但與此同時,仍有一些「愛國」的教會領袖,繼續支持德國開戰。例如1944年,以 Hannover 主教 Marahrens 為首的教會領袖們,竟發電報給希特拉,表示支持德國侵略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