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競天擇, 適者生存.
——題記
(一)
我究竟是為什麼活著呢? 曾經無數次地徘徊在這個迷惑中, 掙紮著, 不能也不願解脫.
我們是為了成為魔界最強大的統治者而活著.
俯視著暗黑廣袤的大地, 小妖如是說.
那年, 他還只是個孩子呢. 銀白飄逸的長發, 流瀉於地, 紫色的眸中, 閃著堅定, 沸騰著熱情, 和我一脈相承的孩子, 我的弟弟.
他, 是會成為一個強者的; 他, 比彷徨懦弱的我更加適合, 適合成為狐族最不可一世的主, 如果他沒有死.
空氣中彌漫著血的味道, 香甜的,帶一絲腥氣,那種強烈的刺激, 熟悉而又陌生.
我足不點地, 因為我親愛的族人們屍橫遍地, 血, 美則美矣, 卻依舊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玷污, 直到抱起我美麗的弟弟.
他, 真是個美麗的孩子呢, 即使是瀕臨死亡, 依舊擁有一種無可忽視的存在感, 鮮血從他的喉嚨噴湧而出,依舊泛著令人心醉的美麗. 昔日柔順整潔的銀發已經凌亂不堪, 和我的手指糾纏不清, 以往散發著強者氣魄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空洞無物, 失去焦距, 茫茫不知道望向何方.
小妖.
一句輕喚終於換來他一絲回應, 手指死命地抓住我的衣衫, 眉頭緊鎖, 喉嚨中擠出一絲模糊的話語.
哥, 你一定要成為最強大.
這是他第一次, 只怕也是最後一次叫我哥哥了吧!
那個美麗的孩子, 終究是去了……
我為你選擇了噬生花, 只有魔界最無以倫比的花朵纔可以匹配我最舉世無雙的弟弟. 還記得麼? 那種有著淡然幽香、絕世之姿的魔花, 你說你很喜歡.
在它的懷中, 你是可以得到永生的.
請安息吧!
狐族被滅了, 怨不得人, 魔界, 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只是那個曾經碌碌無為的狐族之主也在那天死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個叫做藏馬的極惡妖狐, 銀發金瞳.
藏馬, 是為成為王者而誕生的.
(二)
一個人的生活是恣意妄為的, 如果我不是藏馬, 我想我會喜歡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 因為這是從前的我所憧憬的.
我, 不, 藏馬, 在為成為王者而拼搏著.
那時, 雷禪和軀的名字已是如雷貫耳, 魔界當之無愧的王者. 為了和他們一起稱雄於世,甚至獨霸天下, 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王國, 我知道, 自己還需要很努力很努力, 而武力和金錢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我選擇做盜賊, 傳說中的極惡盜賊.
什麼時候, 我已經不再厭惡鮮血飛濺於身? 什麼時候, 我已經不再反感他人淒慘絕倫的號叫? 又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已不再是我……
彼時的藏馬, 已經不再是個無名小卒, 開始擁有了令人生畏的聲名, 直到遇見那個可憐的孩子.
瑟縮在戰場一角, 蓬頭垢面, 傷痕累累, 髒臭不堪, 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可憐呢! 只是他的眼神很值得玩味, 冷漠倔強, 晃乎間, 還有一絲隱藏的驕傲. 他, 究竟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不過是個手下敗將, 配不上適者生存.
只是他困獸般不肯屈服的眼神, 讓我想起一個人, 一個已經離開很久很久的人.
願意和我一起打天下麼?
這是我給他的機會, 不過也是個陷阱, 只要他有一絲的猶豫, 那麼藤鞭將在我的手中輕舞,花瓣亦會在空中飛揚.
好.
擲地有聲, 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這是我第一次沒有斬草除根.
他, 叫做黃泉.
(三)
這個世界, 適者生存, 我明白, 黃泉也明白.
黃泉成長的速度相當驚人, 甚至超過了我的料想. 他, 比起其他人, 或許顯得過於瘦弱, 也或許顯得缺乏氣勢了, 但是他的斗志, 高昂旺盛永不衰竭猶如野獸一般的斗志, 注定讓他戰無不勝, 攻無不克.
真的是很像很像, 特別是在屠殺時那種噬血的眼神, 仿佛殺戮本身就帶給他莫大的快感, 酣暢淋漓.
他, 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似乎在傾訴, 我要變強, 變強.
很快, 黃泉就成為了我的副手, 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只是我知道的, 他成不了一個真正的強者, 剛愎自用, 常做一些引人注目的舉動, 過於自信, 年少輕狂, 血氣方剛, 有勇無謀, 將我最為不齒的暴戾之氣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不過是個叫囂著要變強的莽夫.
我絕對不能容忍, 不能容忍他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不能容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竟然神似小妖. 與其日後為他人所殺, 不如讓我, 讓我親手解決.
終究是不願意讓他死在別人手上的, 我決定了捨棄.
黃泉, 讓我來為你上最後一課——背叛, 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四)
狐族每一千年便會出現一次返祖現象.
只是這一次, 來得特別快. 我的魔力在急速減退, 很快的, 竟然連將植物武器化的能力也沒有了, 手無縛雞之力, 不是任人宰割麼?
返祖的時間長短不定, 有時侯可以長達百年.
我決定暫時離開魔界, 前往人間, 畢竟那裡還是比較安全, 只是黃泉也只能委托他人處理了.
我派出的殺手, 不是最好的, 但是對付黃泉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告訴殺手他會擅自行動的時間就放心離開了.
因為我了解黃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前往人間的路上, 竟然遭到了靈界特防隊的阻擊, 魔力幾乎全失的我毫無招架之力, 最後只能憑借一個小小的障眼法逃過一劫.
元氣大傷.
只能附在一個低賤人類的受精卵中, 破繭而出, 以可鄙的姿態卑微地活著, 直到母親本能反應的救助, 冰封千年的心開始溶解, 然後就是贖罪……
我許下了誓言, 我決定要守護她, 守護這個所謂的母親, 她的幸福, 她的兒子, 她的一切, 因為我不再想要失去, 如同當初的小妖.
那一刻, 我知道的, 有著銳利如刀的妖氣和冷酷的眼神的藏馬已經開始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有著紅色長發和幽深綠眸的少年, 綻開的微笑, 猶如春風撫面, 一時間, 溫暖四溢, 原來幸福就是如此簡單.
從此, 我叫做南野秀一.
(五)
我就是我,我也只能是我,有過一個叫小妖的弟弟,有過一個叫黃泉的伙伴,有過……
藏馬是我, 秀一是我.
藏馬非我, 秀一非我.
藏馬的故事是結束了, 秀一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參考: 物競天擇, 適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