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十九首之十三、十四(10點)

2007-03-03 11:18 pm
(十三)
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
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
下有陳死人,杳杳即長暮。
潛寐黃泉下,千載永不寤。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
萬歲更相送,賢聖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
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
(十四)
去者日以疏,來者日已親。
出郭門直視,但見丘與墳。
古墓犁為田,松柏摧為薪。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思還故里閭,欲歸道無因。

請提供以上兩首詩的內容解釋/譯文,作者寫詩時的心情和他希望抒發的情感,請詳細一點,謝謝。

回答 (1)

2007-03-04 11: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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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十九首之十三譯文

驅車出了上東門,回頭遙望城北,看見邙山墓地。
邙山墓地的白楊樹,長風搖蕩著楊枝、萬葉翻動的蕭蕭聲響,松柏樹長滿墓路的兩邊。
人死去就像墮入漫漫長夜,沈睡於黃泉之下,千年萬年,再也無法醒來。
春夏秋冬,流轉無窮,而人的一生,卻像早晨的露水,太陽一曬就消失了。
人生好像旅客寄宿,匆匆一夜,就走出店門,一去不返。
人的壽命,並不像金子石頭那樣堅牢,經不起多少跌撞。
歲去年來,更相替代,千所萬歲,往復不已;即便是聖人賢人,也無法超越,長生不老。
神仙是不死的,然而服藥求神仙,又常常被藥毒死,還不如喝點好酒,穿些好衣服,只圖眼前快活吧!
作者寫詩時的心情和他希望抒發的情感
這首詩,是用抒情主人公直抒胸臆的形式寫出的表現了東漢末年大動亂時期一部分生活充裕、但在政治上找不到出路的知識份子的頹廢思想的悲涼心態。
主人公對於生命的短促如此怨悵,對於死亡的降臨如此恐懼,那將得出什麼結論呢?結論很簡單,也很現實:神仙是不死的,然而服藥求神仙,又常常被藥毒死;還不如喝點好酒,穿些好衣服,只圖眼前快活吧!
生命短促,人所共感,問題在於如何肯定生命的價值。即以我國古人而論,因生命短促而不甘虛度光陰,立德、立功、立言以求不朽的人史不絕書。不妨看看屈原:他有感於“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而“乘騏驥以馳騁,來吾導夫先路”,力求賓士於時代的前列;有感於“老冉冉其將至兮”而“恐修名之不立”,砥礪節操,熱愛家國,用全部生命追求崇高理想的實現,將人性美發揚到震撼人心的高度。回頭再看這首詩的主人公,他對人生如寄的悲歎,當然也隱含著對於生命的熱愛,然而對生命的熱愛最終以只圖眼前快活的形式表現出來,卻是消極的,頹廢的。生命的價值,也就化為烏有了。

古詩十九首之十四譯文

死去的人歲月長了,印象不免由模糊而轉爲空虛、幻滅。新生下來的一輩,原來自己不熟悉他們,可經過一次次接觸,就會印象加深而更加親切。
走出郭門,看到遍野古墓,油然愴惻,萌起了生死存亡之痛。
他們的墓被平成耕地了,墓邊的松柏也被摧毀而化爲禾薪。
白楊爲勁風所吹,發出蕭蕭的嗚聲猶如悲鳴自我的哀痛,
蕭蕭的哀鳴聲裡,肅殺的秋意愁煞了人們的心裡。
人生如寄,歲月消逝得如此迅速,長期旅客的遊子,怎不觸目驚心?
只有及早返回故鄉,以期享受亂離中的骨肉團圓之樂。
想要歸返故里,尋找過去的親情,就是這個原因了。

作者寫詩時的心情和他希望抒發的情感
這是《古詩十九首》的第十四首。從題材範圍、藝術境界以至語言風格看來,有些近似第十三乎《驅車上東門》,顯然是出於遊子所作。由於路出城郊,看到墟墓,有感于世路艱難、人生如寄,在死生大限的問題上,憤激地抒發了世亂懷歸而不可得的愴痛這感。
“去者日以疏,來者日以親。”互為錯綜的這兩句,既是由因而果,也是相輔相成。天地,猶如萬物的逆旅;人生,猶如百代的過客,本來就短促萬分,更何況又是處於那一個“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曹操《蒿裏行》)的災難重重的時代呢!死去的人歲月長了,印象不免由模糊而轉為空虛、幻滅。新生下來的一輩,原來自己不熟悉他們,可經過一次次接觸,就會印象加深。去的去了,來的來了。今日之“去”,曾有過往昔之“來”;而今日之“來”,難道不會有來日之“去”?這不僅和王羲之《蘭亭集序》中所說的“昔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相似,此外也更說明一點:東漢末年以至魏晉文人,他們的心理空間的確寬廣。他們喜愛對人生進行探索,對命運進行思考。按照這首詩的時間的邏輯順序看來,作者應該是先寫走出郭門,看到遍野古墓,油然愴惻,萌起了生死存亡之痛、人天廖廓之想,然後再推開一筆,發揮世事代謝、歲月無常的哲理。可是作者偏不這樣寫,而是猛揮其雷霆萬鈞之筆,乍一開頭,就寫下了這樣蒼蒼莽莽、跨越古今、隱含著人世間無限悲歡離合之情的兩句。從技巧上說是以虛帶實,以虛涵實;從作者的思維定勢說,則是在詩篇開頭,已經憑宏觀縱目,指向了人事代謝的流動性,從而針對這一“來”一“去”進行洞察性的觀照和內窺性的反思。

足見開頭意象的如此崛起,決非偶然。說明作者在目累累邱墳時被激直的對人生的悟發有其焦灼性。作者確是為眼前圖景百觸目驚心。也正因為這種悟發和焦灼來自眼前的嚴峻生活圖景以及由此而聯到的、長期埋葬在詩人記憶倉庫中的決象,所以這開頭的涵蓋性就異常廣闊,氣勢異常充沛,思維觸角軒翥不群。這正是唐代詩僧皎然說的:“詩人之思初發,取境偏高,則一首舉體便高”。(《詩式》)你看,作者出了郭門以後,其所見所想,幾乎無一而不與一“去”一“來”、一生一死有關。埋葬死人的“古墓”顯然是人生的最後歸宿了,然而死人也還是難保。他們的墓被平成耕地了,墓邊的松柏也被摧毀而化為禾薪。人生,連同他們的墳墓,與時日而俱逝,而新的田野,卻又隨歲月而俱增。面對著這樣的淒涼現象,面對著那一個“時”,卻又偏偏是“世積亂離”(《文心雕龍·明詩》)、大地兵戈、生民塗炭之時,詩人對眼前一“去”一“來”的魚龍變幻,不由引起更深的體會,而愁慘也就愈甚了。既然“來者”的大難一步逼近一步,他如何能不為古今代謝而沉思?既然看到和聽到白揚為勁風所吹,他又如何能不深感白揚之“悲”從而自傷身世?歷來形容悲風,不是都突出其“蕭蕭”聲麼?為此,詩人不由沉浸到一種悲劇美的審美心態積澱之中而深有感發,終於百感蒼茫地發出驚呼:白揚多悲風,蕭蕭愁殺人!墓前墓後的東西很多,而只歸結到“白揚”;但寫白揚,也只是突出了“蕭蕭”。荊軻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句。現在,借用到這裏來,卻既成為悲風之聲,又成為象徵“地下陳死人”的像白揚樹的哭泣之聲。死人離開世界,是“親者日以疏”了,然而他們的悲吟分明在耳,這難道不又是“來者日以親”麼?一“疏”一“親”,表現在古墓代謝這一典型景象對比之中,更集中的化作為白揚的蕭蕭聲。這結果,給予詩人的感召如何,這就不用說了。清人朱筠有雲:“說至此,已可擱筆”;但他卻又緊接著說:“末二句一掉,生出無限曲折來。”(《古詩十九首》)確有至理。
所謂末二句,是這樣的平平淡淡,但它卻飽含著無限酸辛:思歸故里閭,欲歸道無因。表現看來,這兩句好像游離開前文,確乎是朱筠說的“一掉”;介這一個大大的轉折,卻顯示了詩歌的跳躍性,並非游離之筆,它和上文有著深刻的內在聯繫。既然人生如寄,代謝不居,一“去”一“來”中歲月消逝得如此迅速,那麼長期作客的遊子,又如何能不為之觸目驚心?唯一的希望只有是及早返回故鄉,以期享受亂離中的骨肉團圓之樂。這時,老人該尚未因盡死而疏,而過去未曾見過的新生後輩,又複得以親近,這該是多麼好!不過,引人愴痛的是欲歸不得,故障重重。這些故障儘管沒有細說,而只是一筆帶過,化為飽含著無限酸辛的二定:“無因”!但,這位凝神地諦視著滿眼丘墳,冥索人生的反思自我的詩人,他的前途茫茫是可以想見的。
他只有讓幻想委於空虛,把歸心拋卻在縹緲難憑的宇宙大荒之中。而與此同時,他也只有讓長期生活無限延續下去,讓還鄉夢日日向枕邊縈繞,讓客中新歲月,一天天向自己逼來。
在古今代謝這一個莽莽蒼蒼和流動不居的世界中,詩人的遭際是渺小的,然而詩人的心理時空卻又多麼遼闊!他把長期的遊子生涯放在一“去”一“來”的時間順流中,把異鄉的“郭門”和故鄉的“裏閭”放在兩個空間的對流中;而更重要的,則是宇宙的代謝引起他主觀和悟解,而詩人的焦灼又加深了景物的愁慘氣氛中,聳立著一位耽於沉思的、淨化了和化了的悲劇性格的佚名詩人。就這一點說,又可以看做心靈與現實的交流。
順流,對流,交注,一切都表明這首古詩作者,他有著炯炯雙眸。他何止是“直視”丘墳?他面向的是茫茫宇宙中的奧區。他懷著憤激和焦灼的心情,進行觀照和冥索。


收錄日期: 2021-04-12 18: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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