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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情比紙薄
麥俊輝
香港人情比紙薄,我倒是十分認同的。
所謂「人情比紙薄」,並非無情。非典型肺炎、禽流感在港爆發期間,香港人之間總有一點點的關懷,有一點點的溫情。奈何往往「患難」才能「見真情」,香港一片昇榮之時,各人總是不聞不問,「各家自掃門前雪」,沒有溫情可言。甚至,連家人之間也甚少溝通,令人感到港人的冷漠。
大家也許把責任歸咎至「工作」上。港人辛勤勞碌,早出晚歸,急促的生活節奏令人疲憊不堪,還有甚麼時間去溝通、去關懷?年紀小的忙著上學、忙著功課;年長的忙著上班、忙著生活。一個忙字,把甚麼都推得一乾二淨。難道就連一句半句說話都沒有時間?關懷別人是很花時間的嗎?
家人也無法從他們身上分得一時三刻的關懷,更遑論是互不相識的人。中國傳統以「家」為重,以人倫關係為重。身為半個中國人,香港人早被殖民地教育弄得完全不像中國人。回歸後,證件上「國籍」的一欄雖填上了「中國」,但我們從沒真正秉承過中國的優良傳統。漠視愛、對社會無情、功利主義、自私,全都是港人的缺點。試問連家庭也不尊重,又會尊重誰?學生們寧可流連球場也不回家好好和家人相處;上班一族也只顧應酬吃喝,一早把家人置諸腦後。對社會弱勢一群,更不會有半點關心。遇著慈善日子,只半推半就掏出一個硬幣以應付賣旗的人。誰是受益者,他們毫不關心;也不聞不問。
也許大家會覺得我的立論不夠穩當。在街上,情人們恩恩愛愛,朋友間在說說笑笑,一片和諧,誰說港人情薄?豐子愷的《緣緣堂隨筆》內,批評那些跟「佛」做買賣的人,拜神、祈褔便想得一生庇佑是錯誤的想法。我們信佛,不殺生、戒食、戒嗔、戒癡,為的是不讓自己醜惡的一面擴大。「掃地恐傷螻蟻命」,為的不只是螻蟻的命,也是自己的心。我道港人的情很多時也是買賣交易。朋友間、情侶間在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以為那是快樂,那是感情。萬一掀起了小風波,這種快樂就難復再,關係就自此決裂了,昨天還是恩愛,今天如同陌路人;昨天還是並肩而行,今天已是各走各路。這是漠視了人們之間關係的神聖。基於利益,大概他們所付出的只是虛情假意。就算是真情,確如紙薄,不見得有何意義。
孟子云:「無惻隱之心,非人也。」這還好,在最壞的情況下,「惻隱」都會不期然起了作用,令港人互相扶持,可惜那只局限於患難之時。但既是善端,何不推開去,做到「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呢?我相信這正是我國先哲的智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