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詞歌賦,就有如現代流行曲歌詞,是注重情感、意境及聯想力的藝術作品,而非一般注重表達、理解以及通順的文章。文法只要分短句和段落,便能讓讀者更易感受作者的情感,享受箇中的意境,亦能更易啟發讀者的聯想力。
試想下,將黃霑、林夕、黃偉文等現今著名的填詞人,炙脊人口的成名作,如《上海灘》、《愛與誠》、《最佳損友》等歌詞加上標點符號是何其困難及多餘呢?現今的教科書編註者,自作聰明,強行為詩詞歌賦加上標點符號,真是畫蛇添足──不單可能曲解了作者的情感,破壞作品中的意境,窒礙讀者的聯想;一旦標點符號用錯了,更會使讀者更難理解作者的心意及欣賞作品中的藝術成份。
況且,標點符號是近代才引入漢文的表達工具。除了原作者外,又有誰能真正「代表」古人,以標點符號來「如實」地為他們所創作的文藝作品,「補充」他們從未有透露的想法呢?自稱能為古人「添加」他們從未有透露過的思想的人,不是莽自尊大、恃才傲物,又會是什麼呢?
詩詞歌賦是咱們數千年中華文化的重要一環,若然被恃才放曠的所謂「權威學者」,因濫用標點符號而糟塌了,是何其可惜的事呢?
希望與各位分享辛棄疾的《摸魚兒》。我引用此詞,藉以自況。 ******************************** 詞牌:摸魚兒 詞題: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文置酒小山亭,為賦。 詞人:辛棄疾 更能消 幾番風雨 怱怱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 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 見說道 天涯芳草無歸路 怨春不語 算只有殷勤 畫簷蛛網 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 準擬佳期又誤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相如賦 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 君不見 玉環飛燕皆塵土 閒愁最苦 休去倚危欄 斜陽正在 煙柳斷腸處
《摸魚兒》在由莊澤義選注的《宋詞.中學生文學精讀》(1997年9月香港第一版第三次印刷)中,是這樣的編排的: 更能消幾番風雨,怱怱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閒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其中所用到的數個「、」,真的是不知所謂!
另外,我亦想「歪曲」辛棄疾之《醜奴兒》,藉以自況,亦反映刻意添加標點符號對原意的破壞力: ***** 詞牌:醜奴兒 詞題:書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識愁知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如今識盡愁知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箇秋!」
《醜奴兒》在由莊澤義選注的《宋詞.中學生文學精讀》(1997年9月香港第一版第三次印刷)中,是這樣的編排的: 少年不識愁知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如今識盡愁知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箇秋」。 註:精讀中,翻譯「欲說還休」為「欲言又止」,與我上文所用的標點符號所產生的「放棄」的語氣,又不盡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