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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能詩擅詞,亦工書畫。其作多抒發抑鬱感傷的情懷,死後其詩詞連同屍骨一道為其父母所焚化,百一不存。宋宛陵魏端禮輯其焚餘之作,編成《斷腸詩集》及《斷腸詞》。
【詩】
在朱淑真的作品中,愛情詩佔了絕對的比重。《斷腸詩集》傳誦於後世,其中最為人稱許,也最引起那一眾衛道之士所非議者,就是這些不避禮教、不畏人言、直抒胸臆的愛情詩篇。其詩作中,較為著名的有《元夜》、《秋夜》、《秋夜有感》、《秋夜聞雨》、《夜雨》、《長宵》、《冬夜不寐》、《初夏》、《夏夜有作》、《春歸》、《恨春》、《傷春》、《秋夜牽情》、《落花》、《雲掩半月》、《寄情》、《恨別》、《睡起》、《西窗桃花盛開》、《膏雨》、《雪》、《送燕》、《聞鵲》、《悶懷》、《春日亭上觀魚》、《書窗即事》、《探梅》、《秋日偶成》、《湖上小集》、《夏螢》、《杏花》、《二色梅》、《桃花》、《梨花》、《臘月躑躅一枝獨開》、《海棠》、《柳絮》、《長春花》、《荷花》、《青蓮花》、《咏桂》、《黃花》、《黃芙蓉》、《櫻桃》、《燈花》、《圓子》等。現按不同階段,介紹其中一些愛情篇章的代表作:
﹝少女情懷──這時期的作品充滿嬌媚明快的氣氛﹞
《書窗即事》
花落春無語,春歸鳥自啼。多情是蜂蝶,飛過粉牆西。
《聞鵲》
牆頭花外說新晴,拔去閒愁著耳聽。青鳥已承雲信息,預先來報兩三聲。
《探梅》
溫溫天氣似春和,試探寒梅已滿坡。笑折一枝插雲鬢,問人瀟灑似誰麼?
《杏花》
淺注胭脂剪絳綃,獨將妖艷冠花曹。春心自得 東 君意,遠勝玄都觀裡桃。
《秋日偶成》
初合雙鬟學畫眉,未知心事屬他誰?待將滿抱中秋月,分付簫郎萬首詩。
《湖上小集》
門前春水碧於天,座上詩人逸似仙。白璧一雙無玷缺,吹簫歸去又無緣。
﹝閨怨之情── 婚後琴瑟不和,丈夫另寵新歡,空幃獨守,悽惋欲絕﹞
《長宵》
霜月照人悄,迢迢夜未闌。鴛幃夢展轉,珠淚向誰彈?
《冬夜不寐》
推枕鴛幃不耐寒,起來霜月轉闌干。悶懷脈脈與誰說,淚滴羅衣不忍看。
《秋夜有感》
哭損雙眸斷盡腸,怕黃昏復到黃昏。更堪細雨新秋夜,一點殘燈伴夜長。
《夜雨》
抱影無眠坐夜闌,窗風戰雨下琅玕。我將好況供陪夢,只恐燈花不耐寒。
《秋夜聞雨》
竹窗蕭索鎮如秋,雨滴檐花夜不休。獨宿廣寒多少恨,一時分付我心頭。
《悶懷》
秋雨沉沉滴夜長,夢難成處轉淒涼。芭蕉葉上梧桐裡,點點聲聲有斷腸。
﹝別戀情懷── 女詩人勇敢的追求婚外戀情的心意,坦率地表露於詩篇中﹞
《夏夜有作》
暑夕炎蒸著摸人,移牀借月臥中庭。更深露下衣襟冷,夢到陽台不奈醒。
《春歸》
狼藉花因昨夜風,春歸了不見行蹤。孤吟惸坐清如水,憶得輕離十二峰。
《元夕》三首選一
火燭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新歡入手愁忙里,舊事驚心憶夢中。
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
《恨春》
一瞬芳菲爾許時,苦無佳句記相思。春光正好須風雨,恩愛方深奈別離。
淚眼謝他花放抱,愁懷惟賴酒扶持。鶯鶯燕燕休相關,試與單棲各自知。
《秋夜牽情》
纖纖新月掛黃昏,人在幽閨欲斷魂。箋素拆封還又改,酒杯慵舉卻重溫。
燈花占斷燒心事,羅袖長供挹淚痕。益悔風流多不足,須知恩愛是愁根。
﹝相思苦戀── 淑真詩句已盡道底蘊:“須知恩愛是愁根”﹞
《秋夜》
夜久無眠秋氣清,燭花頻剪欲三更。舖床涼滿梧桐月,月在梧桐缺處明。
《雲掩半月》
霜月迎寒著意圓,橫天雲浪礙嬋娟。嫦娥未肯全梳掠,玉鑒先教露半邊。
《梨花》
朝來帶雨一枝春,薄薄香羅蹙蕊勻。冷艷末饒梅共色,靚妝長與月為鄰。
許同蝶夢還如蝶,似替人愁卻笑人。須到年年寒食夜,情懷為爾倍傷神。
《寄情》
欲寄相思滿紙愁,魚沉雁杳又還休。分明此去無多地,如在天涯無盡頭。
《恨別》
調朱弄粉總無心,瘦覺寬餘纏臂金。別後大拚憔悴損,思情未抵此情深。
《睡起》
起來不喜勻紅粉,強把菱花照病容。腰瘦故知閒事惱,淚多只為別情濃。
《西窗桃花盛開》
盡自劉郎手自栽,劉郎去後幾番開。 東 君有意能相顧,蛺蝶無情更不來。
【詞】
朱淑真詞作今存大約二十餘首,其中一首《生查子‧元夕》,因後世對著作究竟誰屬爭議不休,有等說是歐陽修之作,有等堅持為朱淑真所填(原因之一是其詩作《元夜》三首的內容,與《生查子‧元夕》這首詞的情景相當吻合之故),始終未有定論,這番爭議亦令此詞廣受注目。不過以詞論詞,這首《生查子‧元夕》,的確是佳作。其《斷腸詞》尚內有《採桑子‧王孫去後無芳草》、《謁金門‧春半》、《江城子‧賞春》、《清平樂‧夏日游湖》、《清平樂‧風光緊急》、《減字木蘭花‧春怨》、《眼兒媚‧遲遲春日弄輕柔》、《蝶戀花‧送春》、《菩薩蠻‧秋》、《菩薩蠻‧山亭水榭秋方半》、《憶秦娥‧正月初六日夜月》、《浣溪沙‧清明》、《生查子‧寒食不多時》、《鷓鴣天‧獨倚闌干晝日長》、《點絳唇‧冬》、《點絳唇‧黃鳥嚶嚶》、《鵲橋仙‧七夕》、《念奴嬌‧催雪》、《卜算子‧咏梅》、《月華清‧梨花》等作品。現介紹其中數首,都是個人較為喜愛的:
《採桑子》
王孫去後無芳草,綠遍香階,塵滿妝臺。粉面羞搽淚滿腮,教我甚情懷?
去時梅蕊全然少,等到花開,花已成梅;梅子青青又帶黃,兀自未歸來。
《謁金門》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十二欄杆閑倚遍,愁來天不管。
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滿院落花簾不捲,斷腸芳草遠。
《江城子》
斜風細雨作春寒,對樽前,憶前歡。曾把梨花,寂寞淚欄杆。芳草斷烟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
昨宵結得夢因緣,水雲間,悄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展轉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清平樂》
風光緊急,三月俄三十。擬欲留連計無及,綠野烟愁露泣。
倩誰記語春宵?城頭畫鼓輕敲,繾綣臨歧囑咐,來年早到梅梢!
《減字木蘭花》
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蝶戀花》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菩薩蠻》
山亭水榭秋方半,鳳幃寂寞無人伴。愁悶一番新,雙蛾只舊顰。
起來臨綉戶,時有疏螢度。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
《鵲橋仙》
巧雲妝晚,西風罷暑,小雨翻空月墜。牽牛織女幾經秋,尚多少、離腸恨淚。
微涼入袂,幽歡生座,天上人間滿意。何如暮暮與朝朝,更改卻、年年歲歲。
*** 終 ***
參考: 中國古代女作家集(山東), 愛情詩詞曲辭典, 宋詞鑒賞辭典, 宋詩選評, 宋詩鑒賞辭典, 歷代咏物詩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