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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接受了章邯投降之後,立即進攻咸陽去。
項羽的大軍到了函谷關,瞧見關上有兵守著,不讓進去。項羽命令將士猛攻函谷關。劉邦兵力少,不消多大功夫,項羽就打進了關,大軍一直到了新豐、鴻門,駐紮下來。
劉邦手下有個將官曹無傷,想投靠項羽,偷偷地派人到項羽那兒去密告,說:“這次沛公進入咸陽,是想在關中做王。”
項羽的謀士范增對項羽說:“劉邦這次進咸陽,不貪圖財貨和美女,他的野心可不小哩。現在不消滅他,將來後患無窮。”
項羽下決心要把劉邦的兵力消滅。那時候,項羽的兵馬四十萬,駐紮在鴻門;劉邦的兵馬只有十萬,駐紮在灞上。雙方相隔只有四十里地,兵力懸殊。劉邦的處境十分危險。
項羽的叔父項伯是張良的老朋友,張良曾經救過他的命。項伯怕仗一打起來,張良會陪著劉邦遭難,就連夜騎著快馬到灞上去找張良,勸張良逃走。
張良不願離開劉邦,卻把項伯帶來的消息告訴了劉邦。劉邦請張良陪同,會見項伯,再三辯白自己沒有反對項羽的意思,請項伯幫忙在項羽面前說句好話。
項伯答應了,並且叮囑劉邦親自到項羽那邊去賠禮。
第二天一清早,劉邦帶著張良、樊噲和一百多個隨從,到了鴻門拜見項羽。劉邦說:“我跟將軍同心協力攻打秦國,將軍在河北,我在河南。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能夠先進了關。今天在這兒和將軍相見,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哪兒知道有人在您面前挑撥,叫您生了氣,這實在太不幸了。”
項羽見劉邦低聲下氣向他說話,滿肚子氣都消了。他老老實實地說:“這都是你的部下曹無傷來說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這樣。”
當天,項羽就留劉邦在軍營喝酒,還請范增、項伯、張良作陪。
酒席上,范增一再向項羽使眼色,並且舉起他身上佩帶的玉佩,要項羽下決心,趁機把劉邦殺掉。可是項羽只當沒看見。
范增看項羽不忍心下手,就借個因由走出營門,找到項羽的堂兄弟項莊說:“咱們大王(指項羽)心腸太軟,你進去給他們敬酒,瞧個方便,把劉邦殺了算了。”
項莊進去敬了酒,說:“軍營裡沒有什麼娛樂,請讓我舞劍助助興吧。”說著,就拔出劍舞起來,舞著舞著,慢慢舞到劉邦面前來了。
項伯看出項莊舞劍的用意是想殺劉邦,說:“咱們兩人來對舞吧。”說著,也拔劍起舞。他一面舞劍,一面老把身子護住劉邦,使項莊刺不到劉邦。
文言文版:
楚左尹項伯者,項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張良。張良是時從沛公,項伯乃夜馳之沛公軍,私見張良,具告以事,欲呼張良與俱去,曰:“毋從俱死也。”張良曰:“臣 為韓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驚,曰:“為之奈何?”張良曰:“誰為大王為此計者?”曰:“鯫生說我曰: ‘距關,毋內諸侯,秦地可盡王也。’故聽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沛公默然,曰:“固不如也。且為之奈何?”張良曰:“請往謂項伯,言沛 公不敢背項王也。”沛公曰:“君安與項伯有故?”張良曰:“秦時與臣游,項伯殺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沛公曰:“孰與君少長?”良曰:“長 於臣。”沛公曰:“君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張良出,要項伯。項伯即入見沛公。沛公奉卮酒為壽,約為婚姻,曰:“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 庫,而待將軍。所以遣將守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項伯許諾,謂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 王。”沛公曰:“諾。”於是項伯複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 項王許諾。
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複見將軍于 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郤……”項王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 坐,棗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 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 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 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向 立,瞋目視項王,頭髮上指,目眥盡裂。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項王曰:“壯士!棗賜之卮酒。”則與鬥卮酒。噲拜 謝,起,立而飲之。項王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項王曰:“壯士!能複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 卮酒安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 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 王不取也!”項王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 出,未辭也,為之奈何?”樊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於是遂去。乃令張良留謝。良問曰:“大王來何 操?”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鬥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張良曰:“謹諾。”當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 去四十裏。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與樊噲、夏侯嬰、靳強、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間行。沛公謂張良曰:“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裏耳。 度我至軍中,公乃入。”
沛公已去,間至軍中。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桮杓,不能辭。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鬥一 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項王曰:“沛公安在?”良曰:“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項王則受壁,置之坐上。亞父受玉鬥,置之地,拔劍撞而 破之,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
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
張良一看形勢十分緊張,也向項羽告個便兒,離開酒席,走到營門外找樊噲。樊噲連忙上前問:“怎麼樣了?”
張良說:“情況十分危急,現在項莊正在舞劍,看來他們要對沛公下手了。”
樊噲跳了起來說:“要死死在一起。”他右手提著劍,左手抱著盾牌,直往軍門衝去。衛士們想攔住他。樊噲拿盾牌一頂,就把衛士撞倒在地上。他拉開帳幕,闖了進去,氣呼呼地望著項羽,頭髮像要往上直豎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連眼角都要裂開了。
項羽十分吃驚,按著劍問:“這是什麼人,到這兒幹麼?”
張良已經跟了進來,替他回答說:“這是替沛公駕車的樊噲。”
項羽說:“好一個壯士!”接著,就吩咐侍從的兵士賞他一杯酒,一隻豬腿。
樊噲一邊喝酒,一邊氣憤地說:“當初,懷王跟將士們約定,誰先進關,誰就封王。現在沛公進了關,可並沒有做王。他封了庫房,關了宮室,把軍隊駐在灞上,天天等將軍來。像這樣勞苦功高,沒受到什麼賞賜,將軍反倒想殺害他。這是在走秦王的老路呀,我倒替將軍擔心哩。”
項羽聽了,沒話可以回答,只說:“坐吧。”樊噲就挨著張良身邊坐下了。
過了一會,劉邦起來上廁所,張良和樊噲也跟了出來。劉邦留下一些禮物,交給張良,要張良向項羽告別,自己帶著樊噲從小道跑回灞上去了。
劉邦走了好一會,張良才進去向項羽說:“沛公酒量小,剛才喝醉了酒先回去了。叫我奉上白璧一雙,獻給將軍;玉鬥一對,送給亞父(項羽對范增的尊稱)。”
項羽接過白璧,放在座席上。范增卻非常生氣,把玉鬥摔在地上,拔出劍來,砸得粉碎,說:“唉!真是沒用的小子,沒法替他出主意。將來奪取天下的,一定是劉邦,我們等著做俘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