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集》中的《委屈》

2006-10-14 5:22 am
我想要《濃情集》中的《委屈》的全文!

回答 (2)

2006-10-14 8: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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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全文

童年的委屈只是些小小的傷口,它們都已結了疤,但按上去似乎仍有痛的感覺。童年,如煙,如霧,如夢;但透過煙霧的空隙,浮現在如夢的一切之上的,卻有分明的委屈。委屈,是心上的創痕,它們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有新有舊。童年的委屈只是些小小的傷口,它們都已結了疤,但按上去似乎仍有痛的感覺..那是一個春風吹,風箏滿天飛的季節;連電線上、大樹上也都掛滿了紅紅綠綠的風箏屍骸。這時節母親們的線轆最容易失蹤,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有錢買玻璃線的。早上被關進課室時,我們只能從窗口偷看外面天空的大戰;一放學,那就個個都成了「朝天眼」,因貪看風箏而踩進泥塘、撞到木柱,都是常有的事。「跌啦!跌啦!斷線啦…」不知是誰先發一聲喊,四面八方,幾十隻小腿兒,奔向同一的方向,那裏正有一隻打敗了的風箏,飄飄蕩蕩地向下墜。我跑掉了一隻鞋子,膝頭上擦破了一塊皮,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那風箏剛好掉在我的手上。我高興得像獲得了一件珍寶,興奮地把它高舉在頭上。忽然,是誰在我後面一搶,我本能地把風箏抓緊了。「嗦啦」一聲,風箏破了,我手裏只剩下一條竹篾和一些破紙。我氣紅了眼睛,回頭一看,見是小牛,怒從心上起,照他的臉就是一拳。這一拳沒有打中,兩人卻扭在一起了。你揪我的頭髮,我扯你的衣服。旁觀的孩子們也不看風箏了,因為打架要好看得多,他們站在一旁吶喊助威,呼聲震耳。「住手!」響雷似的一聲叱喝,使我立即放鬆了手。「回去!」爸爸在前面走,我抹著眼淚在後面跟。「是他不對,他為甚麼搶我的風箏?」我準備回去把理由說給爸爸聽。一回到家裏,爸爸就關上了大門。「跪下來!」我到今天還記得他鐵青的臉。我倔強地站。「拍!拍!」他打了我兩巴掌。我哇的哭了。跟著是一頓「雞毛掃」,直到媽媽從爸爸手裏把它搶去。我忽然不哭了,緊閉著嘴脣,鼻翼呼呼地煽動著。我按著自己的嘴,強忍住嗚咽,自己站在門角裏。這天我沒有吃晚飯。媽媽來拉過我好幾次,她把飯搬到我面前要親自餵我,她用各種的話勸我,她說要買一隻風箏給我,還有一大捲玻璃線。但我緊閉 嘴脣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哭。我那時真有決心在那裏站一輩子。夜了,爸爸睡了,媽媽在歎氣,但我還站在門角裏。我站得疲倦了,也開始感到瞌睡。媽媽強把我拉上床,但我從床上跳下來仍舊站到門角去。時鐘打了十二點,一點,媽媽也上床睡了。我沒有聽到打兩點,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經在床上,一定是我倚在牆上睡床時,媽媽把我抱上床的。這天我一聲不響地吃了東西,一聲不響地上學去。放學回家時,我看見床上有一個漂亮的風箏,還有很大的一捲線。媽媽笑著說:「爸爸買給你的。」但我碰也沒有碰就走進了房裏。「媽,老師說最遲今天要交學費了。」我帶著哭聲說。「我已經叫你爸爸向公司借,今天連買菜的錢也不夠了。」媽媽鎖著眉頭。「還有校服,誰都有了;老師說,再不穿校服就要罰。」「等爸爸借到錢一齊買。」媽媽安慰我。我勉勉強強的回到了學校,一走進校門就碰見搶我風箏的小牛。他豎著手指嚇我說「哼,不穿校服,老師罰你!」我向他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但一眼看去,全校的同學穿的都是校服,不由得我不吃驚。上課了,我心亂如麻,但願老師病了不能來。但他還是來了,大家起立鞠躬。他一眼就看到我穿的不是校服,臉色顯得很不高興。「何志平,出來!」還好,叫的不是我。原來何志平也沒有穿校服,我現在才看到。那麼我也逃不掉了。我的臉刷地白了,低著頭看桌面。「李克勤,你也出來!」果然,下一個就是我。我的臉由白轉紅,兩隻耳朵燒得很厲害,眼前的東西突然模糊了,淚水已充滿了眼眶。我低頭走了出去。「學費帶來了沒有?」老師問。「媽媽說明天交。」何志平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呢?」我低著頭,但我知道老師是問我。我搖搖頭,因為我知道一出聲就會哭出來。「全班不交學費、不穿校服的就只有你們兩個,想不罰你們也不行。」說了,就把我們推到牆邊,讓我們背對著全班。我的眼淚不住地向下流,有的滴在衣服上,有的滴在地上,那簡直是一條小河呀,我要忍也忍不住。我恨媽媽,也恨爸爸,別人家的孩子為甚麼都有校服穿,有學費交,我卻沒有!好容易等到下課,同學們都離開課室到操場玩去了,只剩下我和志平。我回到座位上,拿起我的書包,就往課室外面走。「你到哪裏去?」何志平問。我沒有答他,一口氣就奔到了家裏。媽媽見我回來覺得很驚奇,我把書包一拋,迸出了一聲:「我不讀書了!」就伏倒在床上,哀哀地哭起來。媽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寬慰我說:「爸爸回來的時候就有錢了。」爸爸中午回來了,但卻沒有帶錢回來。「借不到?」媽媽問。「沒有借,」爸爸的表情很陰鬱:「有人借過,沒有希望。」「你也試試嘛!」媽媽說。
2006-10-14 10:29 pm
阿濃原名朱溥生,於一九三四年出生在浙江省的湖州。阿濃兩歲的時候和母親隨父親回到蘇北小鎮黃橋,並在那裏度過童年。他的童年生活簡單寂寥,除上學外看書度日,十一歲前看遍了<三國>、<水滸>、<西遊>、<封神>等所有的白話小說,也兼及魯迅、巴金等五四以來新文學作家的作品;夜間更朗讀<筆生花>、<玉如意>等說唱文學抄本。阿濃十二歲時因避內戰亂隨父母至上海,一年後來港,就讀於利國山嶺英中學。此時,他寫作上的能力受幾位在校中的流亡愛國知識分子的注意,並得到他們的鼓勵和栽培,令他對文學的興趣日濃.中二時更以筆名發表過百多篇作品。
其後阿濃又以不同筆名經常在<青年樂園>、<華僑日報>的青年生活版上寫小說、散文和新詩,當時用得較多的名字有「蘇大明」、「阿丹」和「濃濃」。

《委屈》全文

童年的委屈只是些小小的傷口,它們都已結了疤,但按上去似乎仍有痛的感覺。童年,如煙,如霧,如夢;但透過煙霧的空隙,浮現在如夢的一切之上的,卻有分明的委屈。委屈,是心上的創痕,它們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有新有舊。童年的委屈只是些小小的傷口,它們都已結了疤,但按上去似乎仍有痛的感覺..那是一個春風吹,風箏滿天飛的季節;連電線上、大樹上也都掛滿了紅紅綠綠的風箏屍骸。這時節母親們的線轆最容易失蹤,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有錢買玻璃線的。早上被關進課室時,我們只能從窗口偷看外面天空的大戰;一放學,那就個個都成了「朝天眼」,因貪看風箏而踩進泥塘、撞到木柱,都是常有的事。「跌啦!跌啦!斷線啦…」不知是誰先發一聲喊,四面八方,幾十隻小腿兒,奔向同一的方向,那裏正有一隻打敗了的風箏,飄飄蕩蕩地向下墜。我跑掉了一隻鞋子,膝頭上擦破了一塊皮,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那風箏剛好掉在我的手上。我高興得像獲得了一件珍寶,興奮地把它高舉在頭上。忽然,是誰在我後面一搶,我本能地把風箏抓緊了。「嗦啦」一聲,風箏破了,我手裏只剩下一條竹篾和一些破紙。我氣紅了眼睛,回頭一看,見是小牛,怒從心上起,照他的臉就是一拳。這一拳沒有打中,兩人卻扭在一起了。你揪我的頭髮,我扯你的衣服。旁觀的孩子們也不看風箏了,因為打架要好看得多,他們站在一旁吶喊助威,呼聲震耳。「住手!」響雷似的一聲叱喝,使我立即放鬆了手。「回去!」爸爸在前面走,我抹著眼淚在後面跟。「是他不對,他為甚麼搶我的風箏?」我準備回去把理由說給爸爸聽。一回到家裏,爸爸就關上了大門。「跪下來!」我到今天還記得他鐵青的臉。我倔強地站。「拍!拍!」他打了我兩巴掌。我哇的哭了。跟著是一頓「雞毛掃」,直到媽媽從爸爸手裏把它搶去。我忽然不哭了,緊閉著嘴脣,鼻翼呼呼地煽動著。我按著自己的嘴,強忍住嗚咽,自己站在門角裏。這天我沒有吃晚飯。媽媽來拉過我好幾次,她把飯搬到我面前要親自餵我,她用各種的話勸我,她說要買一隻風箏給我,還有一大捲玻璃線。但我緊閉 嘴脣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哭。我那時真有決心在那裏站一輩子。夜了,爸爸睡了,媽媽在歎氣,但我還站在門角裏。我站得疲倦了,也開始感到瞌睡。媽媽強把我拉上床,但我從床上跳下來仍舊站到門角去。時鐘打了十二點,一點,媽媽也上床睡了。我沒有聽到打兩點,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經在床上,一定是我倚在牆上睡床時,媽媽把我抱上床的。這天我一聲不響地吃了東西,一聲不響地上學去。放學回家時,我看見床上有一個漂亮的風箏,還有很大的一捲線。媽媽笑著說:「爸爸買給你的。」但我碰也沒有碰就走進了房裏。「媽,老師說最遲今天要交學費了。」我帶著哭聲說。「我已經叫你爸爸向公司借,今天連買菜的錢也不夠了。」媽媽鎖著眉頭。「還有校服,誰都有了;老師說,再不穿校服就要罰。」「等爸爸借到錢一齊買。」媽媽安慰我。我勉勉強強的回到了學校,一走進校門就碰見搶我風箏的小牛。他豎著手指嚇我說「哼,不穿校服,老師罰你!」我向他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但一眼看去,全校的同學穿的都是校服,不由得我不吃驚。上課了,我心亂如麻,但願老師病了不能來。但他還是來了,大家起立鞠躬。他一眼就看到我穿的不是校服,臉色顯得很不高興。「何志平,出來!」還好,叫的不是我。原來何志平也沒有穿校服,我現在才看到。那麼我也逃不掉了。我的臉刷地白了,低著頭看桌面。「李克勤,你也出來!」果然,下一個就是我。我的臉由白轉紅,兩隻耳朵燒得很厲害,眼前的東西突然模糊了,淚水已充滿了眼眶。我低頭走了出去。「學費帶來了沒有?」老師問。「媽媽說明天交。」何志平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呢?」我低著頭,但我知道老師是問我。我搖搖頭,因為我知道一出聲就會哭出來。「全班不交學費、不穿校服的就只有你們兩個,想不罰你們也不行。」說了,就把我們推到牆邊,讓我們背對著全班。我的眼淚不住地向下流,有的滴在衣服上,有的滴在地上,那簡直是一條小河呀,我要忍也忍不住。我恨媽媽,也恨爸爸,別人家的孩子為甚麼都有校服穿,有學費交,我卻沒有!好容易等到下課,同學們都離開課室到操場玩去了,只剩下我和志平。我回到座位上,拿起我的書包,就往課室外面走。「你到哪裏去?」何志平問。我沒有答他,一口氣就奔到了家裏。媽媽見我回來覺得很驚奇,我把書包一拋,迸出了一聲:「我不讀書了!」就伏倒在床上,哀哀地哭起來。媽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寬慰我說:「爸爸回來的時候就有錢了。」爸爸中午回來了,但卻沒有帶錢回來。「借不到?」媽媽問。「沒有借,」爸爸的表情很陰鬱:「有人借過,沒有希望。」「你也試試嘛!」媽媽說。


收錄日期: 2021-04-14 00: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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