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佳答案
從世說新語來看--世說新語中的言語常常有用到當時的口吻呢!可見至少在六朝前,古人真是跡近用文言文在說話的。尤其先秦,那是真的就那麼講的啦。因為沒人那麼無聊,說話之外,還發明一套寫作的語言呢。尤其論語中的話語記錄,那更是當時的筆記呢,而不是刻意再文言化的說法。詩經、尚書,也是很好的證明。甲骨文卜辭更見如此。
至於到了六朝以後乃至唐代,因為開始有白話小說的出現,(可以參考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我們可以說大概到那時,文言與白話開始明顯的分家了。所以到後來才有提倡「古文」運動的韓、柳乃至其先輩的出現。因為他們當時謂之「古文」,可見已與「今文」或說話有很大的不同了。
這倒讓我想起六朝駢文乃至漢代的辭賦,也是很好的證明,證明寫作和說話真的逐漸開始分家了。而就文學批評史的角度來看,也是到了魏文帝以後,開始注重文章的寫法(即作文法),一直到昭明太子蕭統編了《文選》,那更是作文與說文分家的推波助瀾了。
樓上的大大們說的都有道理,但舉不出徵據;我也只是憑一己想到的信手捻來,也未必可靠--但先秦的資料,大概是學界一致的公認了呢,尤其是甲骨文、尚書、論語。而有位大大提到刻書,其實刻書最早只是隋唐時才開始的,隋唐之前主要還是用手寫的(用手寫來傳播的,不論是寫在紙上,還是絹(紳)上(如論語‧衛靈公:「子張書諸紳」),還是竹簡木片上,甚至甲骨上(甲骨也是先寫再刻的喔)...),與刻書難易與否無甚直接的關聯喔。
對了,再補充一點。從文字學的角度來看,也可以看到端倪呢--那就是「轉注」和「假借」字的使用。會有這兩種字的運用,表示和語言(口說)有極大的關係呢--因為二者都與讀音有極大的關係,而且是運用在遣詞或造句上的。如果不是用口語來寫作,也不須要,也不太可能會有這兩種造字法的存在了。我們後人也不會那麼困難地去讀古書了,還得通文字學才能讀得懂呢。(這也是翻譯及註家們之所以讀得懂的原因,因為很多字都用到假借或轉注的關係,才會造成後人閱讀上的障礙的;會造成後人閱讀上的障礙,而不會造成當時人讀來的奇怪,為何?唯一合理的解釋,或可能,就只有當時人都那麼說話、那麼發音的,所以讀者知道作者寫的那個假借字是借那個同音字來代的囉,讀來讀得懂,一目瞭然,不曾有疑惑(我們沒有看到同時代的古早人互相抱怨看不懂別人文章的記載呢)。他們讀來不會有疑惑,應該就是這個緣故;這好像如果我們現在有人只用注音符號來寫文章,大概八成也看得懂吧--只要他是用合於我們現代口語文法的規則來寫一樣。像小孩子的作文,有時不會寫的字會用注音來代,而學生的作文,有時會寫錯別字,而為何大人或老師還能看得懂呢?那就是因為文法合於習慣,而字音易於辨識罷了。一樣的,古人如果文言是另一套,然後又用假借字來寫,誰還看得懂啊。而他們卻大量使用假借字--其實就是錯別字--,卻沒有人看不懂,就是因為合於當時習慣的用法或語言規則囉。)
我可以推薦妳去找一些相關的文化史研究的書喔,因為我相信,就像椅子何時發明的一樣(隋唐以後,之前人不坐椅子的),應該已有學者專家就此問題做過研究了吧。如果沒有的話,那可真是個不錯的新領域、新題目呢!值得一做喔。